◇ 第160章 灰玻璃（1 / 2）

◇ 第160章 灰玻璃

这真是始料未及，卡莱尔一时分不清伊恩是在对他说话还是在自言自语，居然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而这个反应显然不是某人想看到的，随着伊恩彻底解开纱布的动作，一个反光的物件就这么出现在了男孩的手里——半截刀刃，卡莱尔认了出来，那是他在战斗中捅进狼头怪物身体里的那一半刀片。

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就这么把刀片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起来，连他都没有注意到。

然而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伊恩在镜子中看着他的倒影，忽然抓紧刀刃猛向自己的脖颈刺去！

卡莱尔这么也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下意识就扑了上去：“别！”

他那半透明的身体根本触碰不到伊恩，但后者还是停下了动作——金色的血液从皮肤下渗透出来，而那变异种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开心的笑了。

“瞧，”伊恩笑得很愉悦，像是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般的笑容，“这不是愿意说话嘛。”

卡莱尔后知后觉意识到了什么，一瞬间他半是震惊半是愠怒：“你就为了这个拿刀捅自己？！”

是他错了，他不该因为这一年的相处而觉得这孩子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可怜，卡莱尔看着镜子里伊恩那闪闪发光的眼睛心想，事实证明不管哪个时期的伊格那修都是个性格恶劣的混蛋——这个姑且算作小混蛋。

“总得做一些必要的测试。”伊恩无所谓地撇撇嘴，此时的他就连表情都生动了许多，“精神分裂症产生的幻觉要么诱导患者自杀，要么自认为是一个保护者的身份，我总得查清楚你是哪一种，对吧？”

“你认为我是你的幻觉？”卡莱尔气笑了，但是笑了两声他又忽然顿住，他想起这一年伊恩频繁阅读的心理学方面的书籍……等等，原来是这个原因吗？

“其实我不在乎你是什么。”伊恩兴奋地说道，“你只要能一直陪着我就好了，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吧？”

相似的话语，一种缱绻但残忍，一种天真却执拗。

“等等，你先告诉我，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我的？”卡莱尔反问道。

没有得到问题的答案让伊恩略微不满，但他只是眨了眨眼睛就恢复了笑容：“最早是在一年前，我透过玻璃看到了你。在那之后，只要是镜面的反光或者有半透明物体作为媒介，我都可以看到你的存在……顺带一提，这一年我能听到所有你说的话，你昨天在我看书时说的是‘萨雷斯是个毫无人性的疯子’——这点我同意，但我觉得他更像是个蠢货。”

卡莱尔震惊地听着对方发表自己的一大堆看法，他忽然有个念头，这孩子看着自闭沉默寡言，不会其实根本就是因为没人和他聊天吧！

再等一下，这么说起来，他这一年的自言自语其实伊恩全都能听见？就这还装成若无其事，憋了整整一年才找机会质问他吗？！

“很正常吧，我可不希望那些家伙认为我出现了精神疾病。”伊恩显然看懂了他的意思，便随意地解释道，“生病了就会被拆开身体揪出病因，平时被剖开躯干也就算了，我可不想连脑袋都被切开。”

卡莱尔一下子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我……我理解。”他垂下眼睫以掩盖住心脏骤起的疼痛，“自我保护是必然的，你这一年以来一直做的很好……”

“你是在夸我吗？”伊恩问。

“你说是就是吧，不过，聪明的孩子得到夸奖是应该的。”卡莱尔擡起头，看着对方好奇的眼神叹了口气，“对了，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卡莱尔，是一个……意识体，你可以放心，从我这格格不入的打扮也能看出来吧，我并不是你精神分裂症产生的妄想。你没有生病，也不应该被……这么对待。”

他最后一句话说的很慢但又很坚定，伊恩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并没有像前者心想的那样刨根问底意识体是什么云云，反而只是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辞。

居然比预想中的要好说话？果然是因为年纪小么……卡莱尔有些不自在地指了指伊恩脖子上的血，那里的伤口并不深，现在已经愈合了：“那……如果都问清楚了，你就先去洗澡吧，我不会离开太远，在门口等你。”

“我还有一个问题。”就在卡莱尔准备离开时，那金发的孩子忽然又开口道，“在你自言自语的那些人中，只有一个人我不认识——

“‘伊格那修’，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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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流顺着头顶流淌而下时，似乎能将所有污秽都带走似的。

无论是暗红色的、金色的，通通都会被透明的液体裹挟着，再彻底消失。

这是伊恩第一次感到这么轻松与欣喜。

哪怕最后那双灰眼睛的主人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露出了那种震惊的表情，然后语无伦次地逃走。

其实对方担心错了，他并不在乎问题的答案。“伊格那修是谁”这个问题，还没有“卡莱尔”这个名字本身带给他的感觉要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