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9章 房间（1 / 2）
◇ 第159章 房间
卡莱尔愈发确定自己身处伊格那修的回忆中。
自从追着他们出实验室，外面的场景就出现了变化。原本一片纯白的虚无空间化作一条长长的走廊，沿途能看到许多在两旁的透明实验室做实验的研究员，或是拿着写字板记录，或是用仪器四处检测。
而那金灿灿的身影在灯光下异常显眼，卡莱尔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那男孩走在研究员的左前方，毫无其他实验体的畏惧瑟缩，但也没分给四周那些“同类”一个眼神。
旁边的研究员还在碎碎念着实验的注意事项，卡莱尔早就在追来的路上确定了这些人都看不见他，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站在了那孩子的左侧方，靠近心脏，那是一个类似保护的姿势。
被保护的对象对此并无任何反应，他依旧目不斜视，直到来到最前方的圆盘实验室，那金发的男孩儿才走到了两个实验人员面前，把手上那一沓草稿纸交了上去。
“喔，伊恩来了呀。”其中一个棕发的男人接过草稿，看了两眼递给旁边的同事，“这周的任务看来也提前完成了，真不错，那你准备一下，我们的测试马上开始。”
“嗯。”那被赋予了“伊恩”这个名字的金发男孩平淡地回应道，看不出同龄孩子被夸赞的喜悦，也没有任何对于实验的抗拒。他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做的人偶，一举一动皆是顺应着检测者心意的。
卡莱尔有些焦躁，他直觉接下来的这个“测试”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看到棕发男人身边那接过草稿的沉默研究员长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原先只是那头黑发和黑眼睛引起了卡莱尔的怀疑，直到他看清楚了对方胸口的铭牌：阿卜杜拉。
没想到这么快又重新见到了，更没想到这家伙退出科研会后用的居然还是本名。卡莱尔上下打量着男人，不得不说细看下来对方的差别真是大，即使眉眼有相似的地方，但现在这个一脸沉着冷静眼底却闪烁着光芒的年轻男人，怎么看这么和未来那个邋遢阴沉的中年牧师天差地别。
“这份数据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年轻的阿卜杜拉对旁边的同事说道，“嘿，萨雷斯，也许我们可以试着把他培养成一个科研天才，他肯定会取得很惊人的成果的。”
“‘我们’？”那位名叫萨雷斯的研究员古怪地笑了笑，一边用着研究报告板轻敲着手心，“亲爱的阿卜杜拉，你一定是上周刚结完婚还没反应过来婚礼上可爱的花童和这些小怪物的区别吧？这些数据的作用仅仅是测试实验体与母体之间的联系，以及非人类智慧生物的智商……你忘记‘它’去年失控的时候做了什么？可别再擅自把怪物当成学生了。”
他说出的话苦口婆心，仿佛感叹同僚的天真一般拍着对方的肩膀，随后嗤笑一声经过他，再擡头时已经换上了那副亲切的笑脸，站到了等待区那金发的孩子面前。
“来，伊恩。”萨雷斯扯动着脸上所有的肌肉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可亲的表情来，“准备好了吗？今天的实验结束后，按照规矩，你依旧可以挑选一个自己的奖励哦。”
金发的男孩儿没说话，他继续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仿佛看不到旁边那被揭开幕布的巨大水族箱似的。
卡莱尔虽然现在是一个“幽灵”状态，但此时此刻他整颗心都像是被高高抛了起来。他一边猜测着实验的内容一边看那个孩子，伊恩现在的表情和成年后伊格那修的那副冷淡神情很像，甚至连原因都差不多——以变异种的耳力，他一定早就听见萨雷斯和阿卜杜拉的对话了，但他没有任何表示，仿佛毫不在乎。
但是卡莱尔无法不在乎。
看到伊恩手脚都被绑上束带扔到两米深的玻璃水箱里的时候，卡莱尔也跟着扑了过去，然而不属于这个时间线的意识体就连水花都无法扬起，哪怕他再怎么愤怒，哪怕他再怎么破口大骂、斥责研究员的行为、呼喊伊格那修的名字、用半透明的手拼命击打玻璃都无济于事……他的手指还是无情地从那金色的发丝中穿过，在折射白炽光的水底被扭曲外貌，像是一场投影到不平整幕布上的幻梦一样。
而卡莱尔，就在这场满是气泡的幻梦中，眼睁睁地看着面前那双耀眼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去。
直到他的嗓子都变得嘶哑，那条系带才开始绷紧，机械臂将已经失去意识的变异种吊了起来。
“23分41秒。”阿卜杜拉拿着监测仪器道，旁边的记录员立即将实验结果记下来，“不尽人意。”
“岂止是不尽人意！要是上层说这种根本达不到单兵作战的能力而克扣我们的奖金就完了！”萨雷斯不满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之前那些自愈测试和病毒耐受测试效果都不错啊，为什么一涉及到非病毒的环境就会出现大幅度削弱的现象呢？伊恩的身体细胞，简直就像是和蛇祖感染下的其他实验体完全相反一样……”
几个研究员聚在一起就地讨论了起来，这本是一个窃听情报以此寻找突破口的大好机会，然而卡莱尔此时却全然顾不上了。
黑发的青年一直在小伊恩身边，他看着研究员为他注射药剂，明明后者的生命体征又因此而逐渐恢复，但卡莱尔满脑子却都是刚才伊恩漂浮在自己上方的模样。
淹没在水中的幼小身影在视野中一点点远去，卡莱尔注视着这人背影的次数并不算少，但这么面对面却缓慢拉远距离却是第一次。
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即将溺毙在水中。
穿梭在回忆中的意识体过于焦急，以至于在那孩子睁开眼睛的瞬间完全被吸引了注意，并没有注意到天花板上一直盘旋着注视这一切的“蛇”。
半透明的巨蟒吐出鲜红的信子，金灿灿的眼睛盯了一会儿自己的目标，最后在一堆数据般的乱码中游弋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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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哦，对。他要唤醒伊格那修的意识，让他清醒着醒过来，而不是混乱着变成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