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混沌珠劫：血魔殿倾覆（2 / 2）
“你……你们……”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风声，浓稠的黑血不断从嘴角涌出，眼神中的疯狂、暴戾、贪婪如同潮水般迅速褪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凝固的灰败与空洞。
噗通！
这位纵横江湖数十年、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血魔殿主，带着满腔的不甘与无法置信，如同一截被彻底伐倒的朽木，重重地向前扑倒在地，激起一片尘埃。污浊的黑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散发出浓烈的腥臭。他身上的魔气如同失去了源头，剧烈地翻滚、逸散，最终彻底消失无踪，只留下一具迅速干瘪、失去所有生机的躯壳。
殿主毙命！
这一下，如同抽掉了所有血魔殿余孽最后的脊梁骨。战场上残存的黑衣人，无论是那些凶悍的堂主还是普通的精锐，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眼中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
“殿主……死了！”
“跑！快跑啊！”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崩溃的嘶喊，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残余的血魔殿教众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如同炸了窝的苍蝇，丢盔弃甲，惊恐万状地向着四面八方溃逃而去。
“除恶务尽！追！”君无痕一声令下，正道群雄士气如虹，喊杀声震天，如同猛虎下山般衔尾追杀，痛打落水狗。
喧嚣惨烈的战场中心，暂时只剩下楚墨尘、苏瑶和刚刚从侧翼截杀了一名血魔殿堂主、飘然落下的柳逸尘。
楚墨尘拄着剑，大口喘息着，脸色因硬抗魔气侵蚀和透支而显得苍白，但看着血魔殿主的尸体，眼中终于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苏瑶也微微摇晃了一下，刚才那凝聚毕生功力的一击和催动混沌珠带来的消耗同样巨大，她靠在楚墨尘身侧，紧紧握着他的手，感受着彼此掌心的汗水和温度，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并肩作战的暖意交织。
柳逸尘缓步走来，青衫在激战后的风中轻轻拂动，俊朗的脸上带着一丝大战过后的肃穆和淡淡的感伤。他看了看血魔殿主的尸体，又望向楚墨尘和苏瑶，眼神复杂，最终化为一声轻叹。
“终于……结束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楚墨尘强撑着站直身体，对着柳逸尘郑重抱拳，声音诚挚而有力：“柳兄，此番大恩，楚墨尘与瑶儿，还有所有幸存的同道，没齿难忘！若非柳兄及时援手，洞悉血魔殿弱点，并在最后关头助我们牵制强敌，此战……后果不堪设想！”
苏瑶也盈盈一礼，苍白的脸上带着感激的笑容：“柳公子高义，苏瑶铭记于心。”
柳逸尘连忙摆手，脸上露出一抹谦逊温和的笑意，如同春风拂过：“楚兄、苏姑娘言重了。诛灭血魔殿，乃我柳逸尘平生夙愿。今日能得遇二位，并肩作战，铲除这为祸江湖的毒瘤，是逸尘之幸。说来，若非苏姑娘关键时刻引动混沌珠无上神威，重创此獠，我们恐怕也难以……”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苏瑶那只依旧紧握着、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混沌珠的手上，眼神深处，一丝难以察觉的、极其复杂的情绪如同水底的暗流，飞快地掠过。
就在这时——
“呃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从楚墨尘喉间溢出。他身体猛地一晃，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方才强行替苏瑶挡下噬魂魔气冲击的恶果，以及最后搏命一剑的透支，此刻如同汹涌的潮水，猛地反噬上来！他只觉得五脏六腑如同被无数冰针刺穿，又像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揉搓，那股阴寒暴戾的魔气残毒，正疯狂地在他经脉中乱窜、侵蚀！眼前阵阵发黑，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诡异的黑斑，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
“墨尘！”苏瑶大惊失色，连忙用力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入手只觉得一片冰寒刺骨，他的身体竟在微微颤抖。她立刻将体内恢复不多的、蕴含着混沌珠温养气息的真气，毫无保留地渡入楚墨尘体内，试图压制那狂暴的魔气残毒，声音带着哭腔，“撑住！你撑住啊！”
柳逸尘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凝固，眼神变得无比凝重。他一个箭步上前，迅速伸出两指搭在楚墨尘另一只手的腕脉上。甫一接触，他指尖便传来一股阴寒刺骨、充满侵蚀性的邪异力量，让他眉头狠狠一皱。
“好霸道的噬魂魔气残毒！”柳逸尘沉声道，语速极快，“楚兄为护苏姑娘，硬撼其锋，魔气已侵入心脉肺腑！必须立刻清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迅速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两粒散发着清冽药香的碧绿丹丸，“这是我秘制的‘清心涤厄丹’，虽不能根治，但或可暂时稳住心脉，延缓魔气侵蚀！快服下！”
苏瑶此刻心乱如麻，看到柳逸尘拿出丹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接过丹药，小心地喂入楚墨尘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的气息瞬间散开，楚墨尘紧锁的眉头似乎稍稍舒展了一丝，急促的喘息也略微平复，但那深入骨髓的冰寒与剧痛，并未有根本性的好转。
“柳公子，求你救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苏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向柳逸尘，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恳求。混沌珠在她另一只手中微微闪烁着光芒，似乎也感应到了主人的焦急与楚墨尘的危险。
柳逸尘看着苏瑶梨花带雨、惶急无助的凄楚模样，又看了看她手中那蕴含着无上伟力的混沌珠，眼神深处剧烈地挣扎着。那抹温和谦逊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痛苦、犹豫，还有一种被强行压制的、近乎本能的渴望。他袖中的手，不易察觉地紧握了一下。
最终，那挣扎似乎被某种巨大的决心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关切”。
“苏姑娘莫慌！”柳逸尘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沉稳，仿佛在安抚，“此地血腥弥漫，煞气冲天，绝非疗伤之所，更易引动楚兄体内魔气躁动。我知道一个地方，就在这血魔殿废墟之后的山谷深处，有一处我早年发现的隐秘寒潭。潭水清冽，蕴含一丝地脉灵气，对压制邪祟魔气有奇效！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带楚兄过去！或许借助那寒潭之水，再辅以我独门手法，能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魔毒！”
他的话语条理分明，急切中透着“可靠”，指向血魔殿废墟后方那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的幽深山谷。
苏瑶此刻心神大乱，楚墨尘危在旦夕，柳逸尘又是他们信任的盟友，还拿出了珍贵的丹药。听闻有如此“宝地”，她哪里还会多想，只觉抓住了一线生机。
“好！多谢柳公子！我们这就去！”苏瑶用力点头，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几乎失去意识的楚墨尘。
柳逸尘立刻上前，帮忙架住楚墨尘的另一边胳膊，三人迅速脱离这片尸横遍野、血气冲天的战场，朝着山谷深处急行而去。
山谷幽深，古木参天，越往里走，光线越是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冷。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们急促的脚步声和楚墨尘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喘息声。
苏瑶一颗心全系在楚墨尘身上，感受到他身体越来越冷，气息越来越微弱，心如刀绞，泪水无声滑落，只是咬着唇，拼命加快脚步，恨不得立刻飞到那寒潭边。
终于，穿过一片浓密的藤蔓和嶙峋的怪石，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不算大的水潭出现在谷底。潭水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墨绿色，平静无波，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玉镶嵌在山石之间。一股股森冷的寒气从潭面升腾而起，让周围的温度骤降，石壁上甚至凝结着白色的霜花。潭水极其清澈，却深不见底，倒映着头顶被古树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更显得幽深静谧，甚至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寒意。潭边寸草不生，只有光滑冰冷的黑色岩石。
“就是这里！”柳逸尘停下脚步，指着那墨绿色的寒潭，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苏姑娘，快！将楚兄扶到潭边！这寒潭之水至阴至寒，正是压制噬魂魔气这种至邪之力的最佳之物！”
苏瑶不疑有他，连忙和柳逸尘一起，小心翼翼地将几乎昏迷的楚墨尘搀扶到潭边一块较为平坦的黑色岩石上躺下。楚墨尘接触到那冰冷的岩石，身体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嘴唇已冻得发青。
“柳公子，接下来该如何？”苏瑶焦急地看向柳逸尘，手一直紧紧握着楚墨尘冰冷的手，源源不断地输送着自己温热的真气，试图为他驱散寒意。
柳逸尘站在潭边，背对着苏瑶和楚墨尘，望着那墨玉般深不见底的潭水，沉默了片刻。山风吹动他青衫的衣角，在这寂静阴冷的山谷里，竟透出一种莫名的孤寂和……诡异。
他缓缓转过身。
脸上的所有“关切”、“焦急”、“温和”如同潮水般褪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苏瑶从未见过的、冰冷到极致的漠然。那双曾经清澈含笑、充满义愤的眸子，此刻深邃如寒潭之水，里面没有一丝温度，只剩下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平静，以及一种……令苏瑶瞬间如坠冰窟的、毫不掩饰的贪婪！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寒冰的毒针，越过虚弱的楚墨尘，死死地、牢牢地钉在了苏瑶那只依旧紧握着混沌珠的手上！
“接下来？”柳逸尘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不再有半分温润，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冰冷与嘲弄。他的声音也变了，不再是清朗温和，而是带着一种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每一个字都清晰地敲打在苏瑶骤然绷紧的心弦上：
“接下来，很简单。”
“苏姑娘，请把你手中的混沌珠……”
“交给我。”
轰隆！
仿佛一道九天神雷在苏瑶的脑海中炸开！她娇躯剧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张瞬间变得无比陌生的脸！一股比这寒潭更刺骨百倍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血液几乎冻结！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噩梦中听错了。
柳逸尘向前踏了一步，逼近岩石。墨绿色寒潭的水光映在他冰冷无波的脸上，更添几分阴森。他看着苏瑶惊骇欲绝的表情，眼神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和志在必得的掌控。
“我说，”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把混沌珠，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