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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

苏念瞬间想到, 离开居延城的那晚，她原以为是叶鸣赫对卫慈做了什么，致使卫慈不能同她继续完成婚礼, 但变换成另一个人格的“叶子晦”却说——你应该问问卫慈对我做了什么才对。

“你的意思是……这次叶鸣赫变成这样, 症结在卫慈？”苏念看着胡川。

“要知道，国公爷从内心很瞧不上现下这个人格, 即便以往因为一些原因使他病发，但国公爷依旧在抗争, 和此时的这个人格争夺，所以喝药、水牢, 都很轻松地让他换回来。直到……”胡川说到此处, 停了下来。

“直到什么？”苏念不禁问道。

“直到国公爷是因你病发，他的情况就一次比一次糟糕。”

苏念半垂着双眼，没有接胡川的话。

“而……”胡川继续说道，“这也不是国公爷第一次想放弃。”

“以前……也有过？”苏念无波澜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苏姨娘可否记得五年前，你被国公爷的弟弟叶岚掳走那次？”胡川问。

苏念点头。

“当时二公子是受叶煊蒙蔽，才去将你掳走的，二公子十分聪慧, 他伪造出你被烧死的假象。”

“这我也记得。”

“国公爷守着一具焦尸, 以为是你，自此以后他便不愿配合服药。”

五年前恍若隔世，那封存在记忆深处中的事，她以为自己忘却了，可在胡川提及之后，她的回忆就像被拉开了闸, 潮水涌入充斥着她的脑海中。

她记得，她回来之后, 他说了一句要娶她，但此前他经历过什么，只字未提。

“苏姨娘，你说症结在卫慈，对也不对。卫慈一定是说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才让国公爷放弃挣扎和压制，但症结是，你！”

除了方才的神情变化，苏念听了此番话，依然漠然。

胡川急了：“苏姨娘，卫慈真有很大问题！你也知道国公爷早在五年前就开始调查卫慈，调查的起因，确实是因为你，但后来却挖出卫慈在长安一系列行为后的深意。你还记得，卫慈和纪冲起冲突，国公爷提点纪冲放过卫慈吗？那一幕国公爷看在眼里，他本不愿去插手，但你求到国公爷跟前，可你是否知晓，国公爷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t你们从翠微山庄出来被劫持那次，国公爷后背中箭险些丧命！而那箭簇也是对家故意留下来，就是想让国公爷去怀疑纪冲，让两人彻底反目。若非国公爷不是因眼盲而无用的人，等待他的就是纪冲一次比一次更狠厉的报复行为！”

苏念猛然想到，纪冲即便没有和叶鸣赫对抗的实力，但最后孤注一掷打算用炸药炸死叶鸣赫。当时她以为纪冲懦弱又阴险，才会有此举止，原来他们之间的对抗有一部分是被人设计的。

“还有，你还记得国公爷和卫慈当街打架吗？当晚，国公爷在皇宫里被先帝问罪了整晚！结果是，学子们在朱雀门请愿，要迫使国公爷卸兵权，国公爷不肯却也没办法，他本来可以通过去北疆立战功，以此来换取同沛玉珊的退婚。”

“……”苏念轻轻叹了一声，“这些……我都不知晓。”

“苏姨娘！”胡川因为激动，声音都擡高了几分，“是，很多事，你都不知晓，是国公爷不想说、不愿说，他甚至都不知道说出来，会让你知道他待你的心！会让你在想逃离他的时候，对他有几分留恋！会让你知晓，哪怕他做出伤害你的事，他其实比你还难受……”

“别说了！”苏念骤然打断胡川的话，她极力控制着即将紊乱的气息。

“好，不说你们之间的事了。”胡川也长长叹了一声气，悠悠道，“那就说说我吧，谢央晚……我曾爱慕过谢娘子！”

胡川说到此处，脚步顿住停在廊下，他负手擡头，遥望着天边，恰是长安的方向。

苏念也同样停下脚步，她多少有些意外胡川对谢央晚的感情，她静静地等待着。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都五年了，也不过是那个‘曾经’，明明离开长安去西北那日，我还在惦记着她，现在么……”他看向苏念，坦然地笑笑，“苏姨娘，你合该恭喜我，我在西北都娶妻生子了呢。”

多少感情在五年中飞灰湮灭，多少人在五年中喜结良缘，聚散分合数不胜数，变幻莫测。

但有一人，唯有一人，他驻足停留，也许还在等下一个五年。

“是要恭喜你。”苏念弯起眉眼，笑着对胡川说。

胡川见苏念笑得也坦然，似乎压根就没有将他方才说的话放在心上，他心内一沉，看来苏姨娘还是无法原谅国公爷。

他该说的都说了，若还不能让苏姨娘回心转意，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旁人。

他向苏念的身后摆手，“苏姨娘，请进吧，”

“这是……何处？”苏念看着身后的一道门，询问。

就在此时，门被在里面的两个婢女打开，正堂中央立着一锦袍男子。

苏念一眼望去，就认出是太子南司丞，胡川将她引堂中，两人行过礼之后，胡川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