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旋（三）（1 / 2）
凯旋（三）
姜禾的脑子里炸裂开嗡一声巨响, 瞬间沸腾血液冲撞着鼓膜，魂魄在巨大的惊恐下，碎裂四散开来。
但她的身体反应快过脑子, 几乎是毫不犹豫转身就要朝着门外跑去。
只是，姜禾的动作还是慢了, 她四肢僵硬地才刚迈出去一步, 手腕便被一股大力攥住了。
宽厚粗糙的掌心握住姜禾的手腕, 温热且潮湿粘腻, 骇人的触感瞬间窜上头顶。
姜禾下意识就要尖叫，可她刚张嘴，只来得及发出含糊的一个音节。
身后一阵威压猛地将她吞噬, 宽厚的手不知从何伸出，利索粗鲁地捂住了她的嘴。
姜禾闷哼一声, 被这股力带着, 不受控制地往后跌了一步, 撞到了什么坚实但又柔软的东西上。
这一刹那, 胸膛几乎无力承担心脏跳动的速度。
那个男人很高很壮，姜禾整个人陷在陌生的气息里。她只觉得眼前发黑，几近要背过气过去了。
“别出声！”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息打在姜禾的耳廓上, 生生叫她的呼吸又急促上几分。
大爷的, 这人什么来头？这股狠厉劲像是冲着她的命来的！
被捂着嘴根本就喘不上气, 求生本能驱使, 姜禾张嘴就想咬。
可那男人的手法实在太过于精妙, 拇指按在姜禾的颧骨上, 小指抵住她的下颌线，竟叫她根本没办法张开嘴。
俩人的身躯紧密贴在一起, 那男人霸道的威慑气息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
莫名的燥气在胸膛冲荡，姜禾的手肘刚在抵男人的肋间，她没多想，攥紧拳头小臂发力，狠狠朝着身后撞去。
听到耳边的吃痛的一声闷哼，姜禾眼前，她刚想再乘胜追击，手脚并用地挣扎了起来。
“你冷静点，姜禾，冷静点！”
他企图用言语安抚住姜禾，但似乎无济于事。
捂在姜禾脸上的那只手背上，有灼热的液体滑过。
他像是被烫到似的，慌乱地松开手。
“我是顾沛啊！你看看我，我是顾沛！”
怀里的那拼命的挣扎并没有立刻停止下来，而是后知后觉地，在消化理解了顾沛这个名字后，才慢慢地缓了下来。
姜禾喃喃了一声：“顾沛？”
“是我，我是顾沛。”
姜禾倏地转过头来。
情绪过于波动，她有些没缓过来，花了好一会才将目光聚焦，看清了眼前人的样子。
他五官的线条锐利流畅，眉眼深邃。长睫微垂，狭长的眼眸正注视着她。
应该是在外面了淋了雨，有晶莹的水珠自高挺的眉骨滚落，汇聚在下巴，顺着喉结，一路淌进已经被打湿的胸膛。
夏季的衣裳薄，被打湿后贴着肌肤。更显得他宽肩窄腰，身材壮硕，甚至隐约还可看见那个优越的肌肉轮廓。
确实是能和记忆里顾沛的样子对上号。
这一口一松下来，姜禾瞬间力竭，踉跄着往前跌去。
看清楚她的脸后，顾沛心下一惊。
姜禾的眼眸里水光涟涟，望向他的目光意味不明。
她的脸颊上，因为刚刚的挣扎和捂嘴的动作，留下了粉红色的指印。
姜禾本就白皙，这红痕更显凌乱，和泪痕交织在一起，看着触目惊心。
顾沛只觉得嗓子有些干，竟有些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只是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就见姜禾脚步不稳，顾沛心下一惊，动作极快地搀住姜禾。
姜禾弯下腰后，顾沛便看不真切她的神情，索性单膝点地，握住姜禾的肩膀。
“没事吧？”
在知道这人是顾沛后，姜禾此刻倒是没有了慌乱，倒是觉得他的手是真的稳健有力，还挺可靠的。
稍稍缓过神后，胸腔起伏的幅度逐渐缓了下来，那心惊也逐渐褪去。
姜禾擡手，轻轻拨开了顾沛握在她肩膀上的手。
但顾沛还是单膝跪在她面前，没有说话，细长英朗的眼眸直直看着她。
这个角度，倒是要站着的姜禾稍稍低垂下目光，才能和他对视上。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劈里啪啦落在还没有来得及合上的窗台上。
汇聚成小小一滩，模糊了顾沛留下的那个脚印，也打湿了青杨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稿纸。
雨水打湿纸张，将方正的小楷晕染成一团。
像是盘踞在天边的、翻涌着的墨云。
这一场雨，驱散了些许的炎热。
风穿过雨帘，再吹进屋里时，带着凉爽潮湿的水汽。
那微微惊恐和彷徨、不安和踌躇，全都被这一阵风吹散、吹进雨里，全都消散不见了。
姜禾深吸一口气，再擡眼时，恰好与顾沛对视上。
她高高擡起手，衣袖滑落，裸出出来半截手腕上，指痕短暂发酵了一段时间后，越发清晰红肿了。
“啪——”
巴掌着｜肉的声音清脆，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顾沛稍稍偏过头去，眼眸低垂，并没有太大反应地挨下了这一巴掌。
屋内很安静，甚至顾沛能听见姜禾微微喘息的声音。
脸颊泛起丝丝阵痛，顾沛稍稍擡眼，目光落在姜禾垂荡在身侧的手腕上。
他盯着那指痕，嗓音沙哑地轻声问：“疼吗？”
“啪——”
回应他的是姜禾又一次擡手的动作。
她手上没收着力气，这会揉着手腕，朝着顾沛点了点头，坦诚道：“疼！”
姜禾动手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只是有一口气憋在胸口，怎么也散不掉。
动完手后，再看向顾沛。
他低垂下了头颅，衣裳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落着水，脊背的肌肉轮廓，清晰可见。
沮丧和悲伤的情绪萦绕在周身，
像一只流浪的大狗……
话还是要坐下好好说的
姜禾随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捂住脸上的红痕。
“我去给你借一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