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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4）

王小骞得知宁一盈要去连海的消息，已经是中考结束后的那天晚上了。

他知道宁一盈物理奥赛没考好，以为她会考新顺二中，以为他们寒暑假的时候还能见面，却没想到她这一去可能就不再回来了。

考完试的那天晚上，他折磨着被子和枕头，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干脆爬起来，到客厅里偷来了蔡晓静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黑着灯给宁一盈发了条短信。

“你睡了吗？”

短信送达时间是后半夜2点46分，宁一盈很快回了过来。

“没睡。”

王小骞不禁紧张起来，斟酌字句，继续发送：“怎么还不睡？”

“我在收拾东西。”宁一盈反问，“你不也没睡？”

“我睡不着，”不知是不是手机屏幕的光晃的，王小骞感觉眼睛有流泪的冲动，“为什么今天才让我知道？”

即便这么问，他也心里清楚，这事儿他变不了了。

“我怕你提前知道了，会考不好，跟省实验失之交臂，”宁一盈说，“我去了连海也能上重点高中，虽然不如省实验，但应该也能考上个好大学。不用替我担心。”

“可是，”王小骞打出这两个字，又删掉。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又打了一句“那我们都好好学习吧”，发了过去。

宁一盈没回。

过了五分钟，王小骞又追过去一条：“你睡了？”

宁一盈还是没回。

王小骞感到有些挫败，没再发过去，抱着手机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删掉所有往来短信，又偷偷把手机送了回去。

他刚把手机放回茶几上，这时屏幕又亮了，显示着t一行字。

“我快到你家楼下了。”

王小骞的大脑空白了一下。这句话在他脑袋里搅和了一会儿，才让他明白过来。他只感有些忐忑，但还是赶紧回屋穿上衣服，然后轻轻开门离开了家。

十多分钟后，他在自己家楼下的马路边，看见宁一盈从一辆出租车里跳了下来。

她小小的身子装在被风鼓起来的外套里面，像一只快要被风卷上天的气球。王小骞不由得伸手拉住她的袖子，把她带到街边的一块背风的牌匾后面，问她道：“你咋突然来了？”

“在我走之前，我觉得咱们有些话一定得说明白。”说话时，宁一盈目光如炬，紧盯着王小骞。

他们的身体离得很近，宁一盈只需要一欠身，头就能靠住王小骞的肩膀。

“说明白……什么？”王小骞听见了清晰的心跳声，却不知是他们俩谁的。

“考同一个高中的约定已经兑现不了了，”宁一盈问，“那考同一个大学的约定还算不算数？”

王小骞愣了一下，有些酸楚地说：“当然算。其实，三年的时间，只会一晃而过……初中的三年不也很快吗？”

宁一盈用手指抹了抹眼角。

“那我就放心了。来，咱俩拍张照片吧？”宁一盈说着，拉王小骞来到了路灯下，找了一个光线合适的位置，站在王小骞身前，用赵春辉给她买的带自拍功能的手机，跟王小骞拍了一张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