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知天命，尽人事（1 / 2）
李清梦坐在白桃的背上，浑身都在颤抖。
她看着手里的簪子思绪陷入了漩涡。
主控台检测到了这里有凤凰的契约，为什么？
当李清梦再一次抬头，看到的就是谢星河单枪匹马在和那把巨大的剑搏斗。
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在那里，却胜过千军万马。
利剑砍向了他的胳膊，然后是腿，在接下来贯穿了心脏。
李清梦觉得那剑不是砍在他身上，那剑是穿透了她的心脏。
心脏在剧烈地收缩，她疼地缩起了身子，手紧紧抓着簪子。
眼睛死死盯着飞速飞过来的利剑。
那剑由一个小点不断不断放大。
在即将触碰时，她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不要挣扎，这还是她的命运。
然而命运好像跟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她与空气抱了个满怀，从白虎身上跌落。
失重感和耳边呼啸的风让她觉得好像没有那么疼了。
疲惫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被利剑穿透的白桃还在与它撕咬。
“嘭”
在掉进江水的瞬间，李清梦只觉得世界都变了。
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
她落在水中，没有挣扎任着江水带着她浮沉，一点一点剥夺走氧气。
慢慢，慢慢陷入一片黑暗。
“老大，老大。”
是谁？谈落吗？她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只能朦朦胧胧看到一个影子。
“老大，我都告诉你了，你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她的视野里不断地冒出泡泡，奇怪的是在水里为什么能呼吸。
“老大，你要好好活着，我以后真的不能再来救你了，你要保护好自己。”
李清梦只觉得身体在不断地上浮，视野渐渐变得清晰。
“谈落！”她一开口，泡泡就挡了她的视线，无奈她只能看着谈落。
“方方，谢星河，白桃包括我，我们都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不要辜负我们。”
利剑“扑通”一声落入水中，笔直地朝向李清梦袭来，
李清梦先告诉谈落，但是张口却只能冒出泡泡。
谈落拉着李清梦的手，身体一寸一寸将利剑吞噬。
他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努力抱住了李清梦。
“老大，我会复原你的记忆，以后谈落怕是不能陪在你身边了，你不用怪自己，这是我的选择，我希望你可以开心，我们都这么希望。”
他慢慢地消失融入李清梦的身体里，李清梦缓缓闭上了眼睛沉睡跌入深海。
同她一起沉没的，还有那根簪子，那根谢星河用心头血锻造的簪子。
她被拉进了一个密闭的空间。
黑的，空的，无边无际。
无数繁杂的画面一帧一帧出现，一点一点占满了空间。
她不敢置信地触碰在了那些画面上。
这就是她丢失的记忆嘛。
原来她和他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她突然间懂了他最后的那一吻。
他到最后也在顾虑她的感受。
李清梦眼中的泪在打转，而后这记忆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她想追，却追不上。
他们通通消失在无穷无尽地黑暗。
而后黑暗中又泛起了一阵亮光，是456号。
【主管大人】
李清梦低着头僵硬地梗着脖子。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篡改她的记忆，为什么掩盖住她和谢星河的相处。
第二次，是她自己动的手，她认。
可是殿有什么权利擅自动别人的记忆。
【主上都是为了您】
“为了我？所以就用剑杀死了所有护着我的人吗”
她镇静地看着456号，却无法抑制因愤怒而紧握的双拳：“让我看着他们一个个为了我死在我面前，你说这是为了我好？”
她的眼泪随着一句句的质问掉落。
为什么要让她一次又一次重复地经历这种事情。
哥哥为了救她，死了。
大方，宋空尘，谢星河，白桃都是为了救她。
为什么要独独留她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失去所有人。
【这些不是主上做的】
456号的声音机械又冰冷，没有了往日那份灵气。
【但是，主上让我传达给您：你要明白，你没有办法干预别人的人生，同样也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想法，每个人的选择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们选择了自己死你活，那么请你不要让他们失望。】
李清梦浑身都在颤抖，她指着自己，“你的意思是让我心安理得的苟活？”
456号机械的摇头。
【你要将他们的那份人生活出来，他们希望你能好好的】
李清梦颓废地瘫坐在地上，“好好活着吗？我好好的他们会看到吗？”
【会的】
“你都是骗我的，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可他们的爱没有】
“爱？”
456号的眼睛眨了眨，随后大篇幅的画面从暗处涌了出来。
“大哥，我给你买了糯米鸡，小笼包，糖醋里脊，还有你最爱的点心……”
“梦梦，我有喜欢的人，我跟你说……”
“老大，咱的指挥杆到了，这次你可省着点用……”
“师姐！我喜欢你！”
李清梦眼睛不挪一下地看着这些画面，她恨不得钻进里面去告诉当时的自己要珍惜他们，可是她现在什么也做不到。
画面还在播放，她看到了一些之前从来没见过的场景。
黑暗的空间逐渐变亮。
五大三粗的汉子蹲在香铺前一个一个分辨着味道，只为了寻得她随手拿的后来丢掉的香囊。
总是叽叽喳喳的宋空尘夜晚端坐在桌前，抚摸着针灸包流眼泪。
谈落加班加点在主控室守着，为她规避所有的危险。
但这里，谢星河的画面最多。
他将摘下的蜂蜜做成了她最爱的奶糖，学习炼丹是为了她受伤，学习炼器是为了他不再身边的时候有东西可以保护她。
为了救她，在幽梁深渊被万鬼啃咬，为了带她平安出去，和谷雨签订了不平等条约。
在雷雨轰鸣的夜晚冒着危险爬上禁地只为了那没有可能的木灵花，烧掉了好几间厨房后终于做出了一锅铁锅炖大鹅，他做了好多好多她不知道的事。
这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那场导致她被罚下位面的巫山事件，是他想送个发簪给她。
李清梦已经成了一个泪人，她抬起朦胧的眼。
“456号，我还想问一件事，谢星河他，有没有死？”
456号机械的眼睛停止了眨动。
随后围绕整个空间的画面如同潮水般褪去。
456号如同小易拉罐的身体开始崩坏，整个空间变成了一连串的乱码。
李清梦上前扯着456号的身体：“等等！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
然而456号崩坏的速度更快了，发出了刺耳的嗡鸣。
最后她呆愣地捧着一堆废铁零件。
你究竟说了什么。
紧接着，周围的空间开始崩坏，李清梦仿佛置身于漩涡之中，沉溺在这黑暗的世界。
所有的人都背对着她。
所有的人都走了。
“不！”
李清梦大叫，她浑然惊醒坐了起来。
入眼是白茫茫的一片。
“为什么？为什么啊！”
雪花一片片砸在她的脸上，和滚烫的泪水混作一团。
雪，在下着。
难道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了吗？
与其徒留她在这里，不如送她回去。
她仰望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伸出手去接住了那一片冰凉。
可，谈落也不在了啊。
她瑟缩了下手指，缓缓呼出了口热气。
一念之差，一误再误。
她双手捂住了冰凉的脸颊，肩膀止不住的颤抖。
如果她当初没有和金打赌。
如果她当时选择成为系统。
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了。
她第一次觉得蝴蝶效应是如此的可怕，可怕到她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这个后果太惨痛了。
“醒了？”
李清梦听见这声音，才发现身边有一个人。
她缓缓地转过头。
光头，佛珠，布衣，草鞋。
“师傅？”
她的脸从手中释放出来，布满泪痕又怀疑地看着面前这个一身落雪的男子。
无得手里拨弄着佛珠，语气淡然：“为师一直在找你。”
他浑身只有手部没有落雪，清雅绝尘、恬淡无欲。
李清梦盯着那佛珠，眼睛又开始变得模糊。
“师傅，是怎么找到我的？”
无得扔下一个玉牌：“是你叫我来的。”
她，有吗？
慢慢地垂下眼眸，是谈落……
李清梦哽咽起来，她不断地锤着小腿。
不能哭了，不可以再哭了！
“阿弥陀佛。”
一个方巾飘落在她的面前。
李清梦拿起它堵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深呼气了好几口气，将方巾捏在手里。
眼神空洞地看向不远处那耸立在悬崖处的小山包。
她喃喃开口：“师傅，你说命运这种东西是天定的吗？”
无得听到她的问话，缓缓地摇头，那雪扑簌着落下来掉在地上。
“知天命，尽人事。”
“何为尽人事？”
“天道酬勤，有些事情看似无关，其实物物相关，万物皆有因果。”
天道酬勤，李清梦低着头笑声念着。
她手指弹去眼尾的泪水，紧紧盯着无得，一字一句认真地问了出来
“若这因果也是提天定的呢？”
“若是永远摆脱不掉既定的命运，又该如何？”
“哪怕天道不公不顺，也要去承担那个因果吗？”
无得紧闭的眼睛睁了开来，他的睫毛结冰扑簌着渐渐融化，拨乱了温软的日光。
“那便破了这天道。”
李清梦深深地看了无得一眼，而后呼出一口气，起身走向一个小山包前。
伸出手拂去那落雪，两个挺劲的大字露了出来。
“挚爱”
她眼里充满爱意，手顺着字的笔画勾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