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知天命，尽人事（2 / 2）
破了这天道吗？
真可笑，她是创造这个世界的神，天道是她立出来的规矩。
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爱恨情仇皆是她笔下的产物。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她既定好的。
如今她却要亲手打破自己立下的规矩。
“师傅，何为人？”
无得难得说了这么多，他微笑着盘腿坐在了雪白的地上：“人之为人，我之为我。”
李清梦皱着眉：“我不懂。”
无得摇摇头：“当一个物品，有了它的自我意识存在，便是一个无法省察的存在，那便称之人。它有感情，有记忆，有情绪，其实在某种意识上便构成了人，它的意识是别人无法体验的。”
“感同身受也不行吗？”
无得看着李清梦：“那你能代替他吗？”
李清梦沉默了。
她不能。
可是更让她难受的是无得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有意识那便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把这个世界的居民当作NPC了。
是大方和敖书牧教会了这个道理。
但她总还是会给自己开脱。
她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对，可是还是在为自己的错误思想寻找一个合理性。
如今无得的当头棒喝，李清梦那颗摇摆的心终于定了下来。
“每个人都是不可替代的，你觉得他弄丢了东西很伤心，但其实他正在高兴终于可以买个新的了，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意识。”
李清梦那抚摸着字的手停了下来：“我们不能干涉他人做的选择，对吗？”
无得点点头：“要与为师去修行吗？”
她回头，上挑的眼睛带着笑意：“不了师傅，徒儿准备破了这天道。”
“你想好了？”
“嗯。”
李清梦手拨去凌乱的发，独自站立于悬崖，从怀里掏出了白玉扇。
李清梦默默地打开了主控台，无得的身份信息是个大大的问号。
“原来是这样。”
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谁在推动，她又做了谁的棋子。
可是现在，她要做自己的主宰。
她要，
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不辜负任何一个人。
谢谢你们，
我会好好的。
我会将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带回来。
相信我。
扇子“唰”的一声在胸前打开，而后张开双臂从悬崖跌下。
冬日的风没有春日那么温柔，它如同强盗走到哪里就掠夺哪里。
一阵风过去，无得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光秃秃的崖顶只剩下一座山包。
墓碑上的雪“啪嗒”一声落了下来，露出了“李清梦”这三个字。
李清梦不怕这寒冷的天气，她只怕风雪太大，会找不到谢星河。
她一袭红衣如同微弱的火苗，点燃了这银装素裹的天地后迅速消失。
星星，我来找你来了。
“别跑！”
李清梦站在湍急的河水里叉着腰死命盯着那灵活的游鱼。
“我就不信抓不到你了。”
她潮湿的手毫不在意地挽起袖子又弯下腰去，可是每次都扑了个空。
河水太急，脚下又太滑。
她鱼没有抓到，却整个人摔进了河里。
身体不受控制地随着湍急的水流冲了下去，屁股撞上了河岸边的大石头。
她背抵在石头上，甩了下头，抹去脸上的水和杂乱的发。
嘴里吐出些水，眼圈泛着红。
红衣飘在河面，被河水冲击形成了一抹亮色。
李清梦低头惊奇地发现不断有鱼儿冲撞在她的身上那个。
她挪了挪身子，伸手扯过那飘**的轻纱围成了一个兜。
不断地鱼儿在她的衣袖里迷了路。
李清梦的眼睛里泛起了亮光。
你看，她可以做到的。
她抬起手沥了下水，袖子里鱼儿的鳞片刮的她胳膊生疼。
一步一步迈上岸。
哗啦哗啦的水浸湿了干涸的土地，留下一连串的印记。
她将鱼儿扔在地上，拖着沉重潮湿的衣服去捡干柴。
抱回来一捧，鼓捣了半天她也没有点好火。
衣服贴在身上，天气又寒凉，她不禁打了个喷嚏。
李清梦还是决定先将衣服晾干后再鼓捣火。
她只穿了个里衣蹲在地上搓着火，好几次有个火星的时候，一阵风就给吹灭了。
李清梦愣愣地看着冒着烟的木棍，然后打了个喷嚏。
本大人绝不认输。
她干脆挪到了背风的地方，手更加快速地搓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干柴成功的着了。
看吧，她就说她能行。
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小火苗长大，她挪了下衣服，然后去看她的小鱼。
她嘴角勉强扯了扯，鱼都冻死了。
笨拙地处理着鱼，放到火上烤着。
她看着那跳动的火焰将鱼烤的皮慢慢翻了起来，不由得发起了呆。
符咒能用，可是如今没有材料，她只能自力更生。
她相信星星一定还存在这个世界，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瞬移让她的速度会快一些，可是这具身体胎位敏感了，她需要有可以支撑瞬移的能量。
缓过神的时候，鱼肉已经烤焦了。
不过她还是吃了，特别苦真的，她吃的好像不是鱼肉而是焚烧过的木炭。
吃着吃着，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用力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她才不是伤心呢，她很开心，开心极了。
吃饱了有力气就可以去找星星了。
她又找了好多好多的干柴，将那火堆填的满满的。
只要柴够，火就不会灭的。
她双手抱膝靠着石头上躺在地上睡着了。
梦里，谢星河给他披了件白狐大氅，握着她的手哈气。
大方给她买了好多好多甜点，那鱼儿自己就往她手里蹦。
可惜了，她刚要烤鱼的时候，梦就醒了。
睁开朦胧的眼睛，到处都是雾蒙蒙一片，天还没有完全亮。
那火还是灭掉了。
李清梦搓着胳膊站起来穿上了单薄的衣服，牙齿在不断地打颤，捡起那冷掉又焦糊的鱼肉全部吃了下去。
她打开主控台里的地图，定了个位置，哆嗦着身子不断地瞬移赶路。
森林，田野，村庄，小镇。
她一路没有停留。
这里是北边，她要回到南边那个峡谷。
她有一种预感，谢星河一定在那里。
而且，她不能扔大方一个人在那里。
不过，她却在一个高大宏伟的城楼前停住了脚步。
上面的牌匾写着“京城”两个恢弘的大字。
原来这就是京城啊。
是大方要给她买桃花糕的地方。
李清梦一身风尘站在繁华的城门口，与周围的喧嚣热闹格格不入。
她垂下眼睛，手不自觉摸向耳后。
冬天，会有桃花糕嘛。
她要走。
可心里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她进去看看。
于是她就跟随着熙熙攘攘人流进去了。
这里车水马龙，笙歌鼎沸。
她在这里犹如幽魂一般格格不入。
她看着那络绎不绝的人群，心里像被什么击打了一样。
如果大方还在的话，一定会比他们更开心吧。
“桃花糕诶，新鲜的桃花糕。”
李清梦的目光寻着声音锁定在一个排着长队的小摊面前。
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子在那忙碌，热气蒸得她气色特别红润，就连那有些偏方的面庞都变得有些可爱了 。
摊子前小女孩从那女人手里结果桃花糕后连忙不断呼气，迫不及待咬了一口后烫的直呼扇着嘴巴。
软糯的桃花糕泛着热气，点点桃红看着就分外香甜。
李清梦看着小姑娘三下五除二地将那桃花糕都吃了下去，不由得吞了吞口水。
她现在真的相信这里的桃花糕很好吃了。
手摸向咕噜噜的肚子和空空的口袋。
她有一些后悔为什么没像师傅要一些钱。
看来钱这种东西在哪里都很重要。
没有钱的她寸步难行。
不过李清梦没有走，她就站在街的对面一直看着。
从天明到日落，桃花糕出炉了一锅又一锅，人群也是来了一波又一波。
“感谢各位捧场，今天的桃花糕都没卖完啦。”
刚来的中年男子指着锅里不满道：“你这不还有一块呢？怎么就不卖了？”
“抱歉，这是我留给儿子的，明还有，您放心指定给您留一块。”
中年男子摇摇头：“我就爱吃你这糕，可一定要给我留着。”
李清梦看着男人离开了，她也迈步准备走了。
天黑了，她还要赶路。
“姑娘！”
李清梦疑惑地回头：“叫我吗？”
“对！”
那女人手里拿着包好的桃花糕快步走了过来。
可能是因为太累了，她的背驼了下去，在不断地喘粗气，她将手里的糕点放到李清梦手上，还拍了两下 。
李清梦看着自己手心什哈那个的手，白白的像是发面糕，手指的戒指勒出了淡淡的圈，她抬起头：“我不能收。”
女人又拍了下她的肩：“小姑娘一天没吃饭吧，这是我给你留的，收下我这个老婆子的心意吧。”
李清梦摇摇头：“这还是您给儿子留的，我不能喝要。”
女人笑了一下，将那桃花糕又推了回来 ：“我儿子也不知道这几年跑哪混去了，他回不来的，我这桃花糕往年都是春日才卖，如今冬日用的花瓣都是晒干的没有那么香了，小姑娘别嫌弃。”
李清梦垂下眼：“那您……”
女人打断了她的话：“你就带着我的糕，走到哪里多跟人说说就行，我那儿子鼻子灵着呢，听见我冬天还卖桃花糕，一定气得会赶回来。”
李清梦愣怔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觉得手中的糕点似是有千斤重。
她连忙追了上去，拦住了收摊要离开的女人：“有笔吗？”
女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还真有。”
李清梦接过笔和纸，特别认真地花了一个符。
她神色特别认真地将这个符交托在女人手上：“姐姐，这个希望您收下，保平安的。”
女人笑着接了过来，扬了扬：“行，谢谢小姑娘。”
李清梦嘴角轻轻扯了下，她看着手里的桃花糕根本笑不出来。
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视线却不离手中的糕点。
她又想起大方了，骗子，骗子。
“啊！”
她被撞得摔倒在地上，手里的桃花糕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