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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瓦特在笔记本上翻了两页。“在估算了维修和可运行设备的费用以后,我们初步得出了操作成本。自然,它基于的折旧额拥有明确的安全边际。”哈瓦特闭上眼睛,进入了门泰特的半入定状态,“在哈克南统治时,维护与工资费用维持在14%。如果我们一开始就能将这个比例维持在30%,就算交了好运。考虑到再投资和其他可能出现的增长因素,包括宇联商会的份额和军事支出,我们的利润率可能会低到6%至7%,直到我们更新这些陈旧的设备,这样利润才能回升到12%至15%。”
他睁开眼睛。“除非大人愿意使用哈克南人的方法。”
“我们是在打造一个坚实永久的星球基地,”公爵说,“我们必须努力使这儿的大部分人称心如意——尤其是弗雷曼人。”
“对,最主要是弗雷曼人。”哈瓦特附和道。
“我们在卡拉丹的绝对优势,”公爵接着说,“来自海洋和空气的能量。在这儿,我们也要发展出某种东西,就叫它沙漠之能吧。可以包括空气能,但可能不包括。我希望你们注意飞行器不装屏蔽场这件事。”他摇摇头,“哈克南人会从外星球吸收人员,让他们担任重要员工。但我们不敢这么做,每一批新人员里都会有内奸。”
“那我们只能获得非常低的利润和产量,”哈瓦特说,“最初两季的产量可能比哈克南的平均水平还要低三分之一。”
“这也没什么,”公爵说,“完全在我们的预料之中。我们要加快与弗雷曼人的谈判。在宇联公司第一次审计工作开始前,我希望得到五个营的弗雷曼人。”
“这个时间太紧,大人。”哈瓦特说。
“你很清楚,我们没多少时间。一有机会,装扮成哈克南人的萨多卡军就会出现在这个星球上。杜菲,你估计他们会有多少人?”
“最多四五个军团,大人,不会再多了。宇航公会的运输费太高。”
“那么,五个营的弗雷曼人,加上我们自己的军队,就足够应付了。我们要抓住几个萨多卡,让他们在兰兹拉德议会上亮亮相,形势就会大不一样——有没有利润都行。“
“我们将极尽所能,大人。”
保罗看看父亲,又回头看着哈瓦特,他突然意识到这位门泰特垂垂老矣,意识到老人已经侍奉了三代厄崔迪。垂垂老矣。那分泌着黏液的棕色眼睛,被异域天气折磨得满是皱纹的黝黑脸庞,塌陷的肩膀,薄薄的嘴唇上残留着纱芙汁的红迹。
这老人肩上的担子太重了,保罗想。
“我们正身处一场暗杀之战中,”公爵说,“但现在战争还未全面展开。杜菲,说说哈克南人在这儿的机构情况如何?”
“大人,我们已铲除了259名核心人员。目前哈克南的巢穴还剩不到三个,总共约有100人。”
“你们铲除的哈克南禽兽,”公爵问,“他们都很富有吗?”
“大部分人都很富裕,大人,属于企业家阶层。”
“我要你伪造一份效忠书,要他们签名,”公爵说,“把文件呈给裁决官。我们要采取法律行动,证明他们的效忠是虚假的。将他们的财产充公,剥夺他们的权利,驱逐他们的家庭,让他们一无所有。务必保证让皇帝获得10%的好处。必须让全部行动合法化。”
杜菲微微一笑,鲜红的嘴唇下露出了沾着红汁的牙。“大人,只有您能有这么奇妙的主意。很惭愧,我没能想到这一招。”
哈莱克皱着眉,沉下脸,保罗暗暗称奇。其他人都在微笑、点头。
这不对头,保罗想,这只会把敌人逼上绝路,因为投降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他知道家族血仇就得倾尽全力地痛下杀手,但父亲的这个行动在带给他们胜利的同时,也会毁了我们自己。
“‘我是一位异乡异客。’”哈莱克引了一句话。
保罗盯着他,知道这句话出自《奥天圣经》,他心里想:难道哥尼也不希望使用这不正直的诡计?
公爵看了一眼黑沉沉的窗外,接着回头看看哈莱克。“哥尼,你说服了多少沙地工人,让他们留下来?”
“总共286人,大人。我认为应该接纳他们,这是我们的运气。他们都是有用的人。”
“就这么多?”公爵噘了噘嘴,“好吧,传我的命令……”
门口一阵**打断了公爵的话。邓肯·艾达荷穿过那里的卫兵,疾步走来,俯身贴到公爵耳边。
公爵挥手让他站起身。“大声说,邓肯。你瞧,我们在开战略会议。”
保罗审视着艾达荷,他有着猫一般的敏捷身手,反应迅速,作为一名武器教官,很难有人能与他匹敌。艾达荷黝黑的圆脸转向保罗,那深邃的目光没有任何表示,但保罗已察觉那沉静的伪装中流露着兴奋。
艾达荷的目光扫了一眼桌旁的人。“我们制服了一队装扮成弗雷曼人的哈克南雇佣军。弗雷曼人派出了一名信使,想给我们送来这支虚假部队的情报。然而,我们在袭击中才发现哈克南人伏击了信使,他受了重伤。我们把这名弗雷曼人带到这儿来救治,但他还是死了。其实我早就发现他受伤过重,回天乏术。但我很惊讶地发现,他在临死前想要扔掉一件东西。”艾达荷看了一眼雷托,“是一把刀,大人。一把您从未见过的刀。”
“晶牙匕?”有人问。
“没错,”艾达荷说,“乳白色,璨璨生辉。”他把手伸进怀里,拿出一把插在刀鞘中的刀,饰有黑色纹脊的刀柄露在外面。
“别拔刀!”
这声音从屋子尽头的门口传来,嗓音洪亮,穿透人心。大家都站了起来,盯着那儿看。
一个身着袍衣的高大人影站在门口,两名警卫用剑交叉着把他拦在门外。此人从头到脚裹着一袭浅棕色的袍衣,仅在头罩上留有空隙,黑色面纱后露出一双全蓝的眼睛,没有一点眼白。
“让他进来。”艾达荷轻声道。
“别拦他!”公爵命令。
警卫犹豫了一下,旋即放下了剑。
那人走进屋子,站在公爵对面。
“这位是斯第尔格,是我拜访的那个部落的首领,给我们传递假部队情报的,正是他们。”艾达荷介绍说。
“欢迎光临,先生,”雷托说,“为什么不能拔出这把刀?”
斯第尔格望向艾达荷。“你已经了解我们崇尚纯洁、尊重名誉的习惯,我同意你看这把刀,因为你以朋友之礼对待这把刀的主人。”他的目光扫过屋内的其他人,“可我不认识在座的其他人,他们会玷污这把高贵的武器吗?”
“我是雷托公爵,”公爵说,“你允许我看看这把刀吗?”
“我允许你拔出这把刀。”斯第尔格说,此话一出,桌旁顿时传来一阵不满的嘟哝声。那弗雷曼人举起露出青筋的细手。“我提醒你们,这把刀的主人乃是你们的朋友。”
在大家静静等待的当口,保罗仔细观察这个人,感到他浑身散发着力量的光芒。他是一个领袖,一个弗雷曼领袖。
靠近桌子中部,坐在保罗对面的一个人轻声说道:“他以为自己是什么人,在厄拉科斯有什么权利?”
“我听人说,雷托·厄崔迪公爵靠顺应民心统治天下,”那弗雷曼人说,“因此,我必须把我们的行事方式告诉你们:见过晶牙匕的人必须承担一种责任。”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艾达荷,“它们属于我们。没有我们的同意,决不能带出厄拉科斯半步。”
哈莱克和另外几人站起身来,脸上堆满了愤怒。哈莱克说:“雷托公爵才有权决定……”
“请稍等。”雷托说,温和的语气制止了他们。不能让局面失控,他想。他对那弗雷曼人说:“先生,对尊重我的人,我也会尊重他。我的确欠你一份情。我总是有债必还。如果这把刀不能在此地出鞘是你们的习俗,那我就命令谁也不能将刀拔出。如果有什么其他方式祭奠这位为我们而死的朋友,那请你尽管说。”
那弗雷曼人盯着公爵,然后慢慢拉开面纱,露出一张长满黑胡须的脸,瘦削的鼻子,丰满的嘴唇。他故意朝桌沿那里弯下腰,朝明亮的桌面上啐了一口唾沫。
桌旁的人一阵**,都想跳将起来,但艾达荷大吼一声:“慢着!”
大家都怔在了那儿,艾达荷接着说:“感谢您,斯第尔格,感谢您赐予的生命之水。我们接受它,视它像生命一般珍贵。”艾达荷也将一口唾沫吐在公爵面前的桌子上。
他对身旁的公爵说:“大人,请注意水在这儿非常珍贵。那是尊敬的表示。”
雷托一屁股坐回椅子里,注意到保罗的眼神和脸上露出的懊悔笑意。他意识到,他的手下们都理解了这件事,紧张的气氛已渐渐缓和。
那弗雷曼人看着艾达荷,说道:“邓肯·艾达荷,你在我的部落表现很好。你是否与公爵有契约,必须效忠他?”
“大人,他的意思是请我加入他们的部落。”艾达荷说。
“他接受双重效忠吗?”雷托问。
“您想让我跟他去干吗,大人?”
“就这件事,我希望你自己作决定。”公爵说,可他却没能掩饰住语气中的急切之意。
艾达荷注视着那弗雷曼人。“斯第尔格,你接受这种双重身份吗?我还得经常回来为我的公爵效力。”
“你是出色的战斗者,也为我们的朋友尽了最大的努力,”斯第尔格说,他看着公爵,“就这么定了,汉子艾达荷将拥有这把晶牙匕,作为效忠我们的象征。当然,他必须接受净化,参加仪式,我们会为他做的。他将是弗雷曼人,同时也是厄崔迪的战士。此事有过先例,列特效忠两个主人。”
“邓肯?”雷托问。
“我明白,大人。”艾达荷回答。
“那就这样定了。”雷托说。
“你的水是我们的,邓肯·艾达荷,”斯第尔格说,“我们朋友的遗体就交给公爵,他的水就是厄崔迪的水。这就是我们的契约。”
雷托叹了口气,望向哈瓦特,和老迈的门泰特目光对接。哈瓦特点点头,显得很满意。
“我到位死去的朋友名叫杜罗克,你们都是杜罗克的朋友。”
斯第尔格转身往外走。
“你不愿再待会儿吗?”雷托问。
弗雷曼人转回身,漫不经心地抬手蒙好面纱,把面纱后的什么东西调整了一下。保罗在面纱落下前瞟了一眼,注意到好像是一根细管。
“要我留下来,有什么事吗?”他问。
“我们希望向你表达敬意。”公爵回答。
“名誉要求我马上去别的地方。”说完他看了一眼艾达荷,接着迅速转身,大步走出了门。
“如果别的弗雷曼人也和他一样,那我们就能相得益彰。”雷托说。
艾达荷不动声色地说道:“大人,他是个特别的表率。”
“邓肯,你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吗?”
“大人,我是您派往弗雷曼人的使节。”
“那就全靠你啦,邓肯。在萨多卡军团来犯之前,我们得拥有至少五个营的弗雷曼人。”
“大人,这事需要更多的努力和谋划。弗雷曼人喜欢各自为政,”艾达荷略显犹豫,“另外,大人,还有一件事,被我们干掉的雇佣兵中,有个人想要从我们死去的朋友身上夺走晶牙匕。那雇佣兵说,哈克南人悬赏一百万宇宙索,只要献上一把晶牙匕。”
雷托抬了抬下巴,显得非常吃惊。“他们为何这么想得到晶牙匕?”
“这刀用沙虫的牙打磨而成,它是弗雷曼人的标志。有了它,一个蓝眼睛的人可以进入任何一个弗雷曼部落。当然,如果我是陌生人,他们会进行询问,因为我长得不像弗雷曼人。但是……”
“彼得·德伏来。”公爵说。
“一个魔鬼般狡诈的人。”哈瓦特说。
艾达荷把刀藏进了衣服里。
“保护好那把刀。”公爵说。
“明白,大人,”他拍拍挂在皮带上的无线收发机,“我会尽快向您禀报。杜菲有我的呼叫密码。请使用战时用语。”他敬了礼,转过身,匆匆追赶那个弗雷曼人去了。
他们听着脚步声在走廊里回**。
雷托和哈瓦特心领神会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微微一笑。
“大人,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哈莱克说。
“是我耽误了你们的工作。”雷托说。
“我还要汇报一下前沿基地的情况,”哈瓦特说,“是否下次再说,大人?”
“需要花很长时间吗?”
“如果是简报,不会很长。在弗雷曼部落中有个传闻,在沙漠植物试验站时期,曾修建了两百多个前沿基地。这些前沿基地可能都被废弃了,但有报告说,在废弃前,它们受过密封处理。”
<!--PAGE 10-->“里面有设备?”公爵问。
“根据邓肯给我的报告,的确是这样。”
“它们都分布在什么地方?”哈莱克问。
“对这个问题的回答,”哈瓦特回答,“无一例外都是:‘列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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