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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穿越 >《沙丘》六部曲 > 007(1)

007(1)(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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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罗紧闭双唇,克制着不发话。他已经有一次利用音言制胜的机会。现在,一切都靠他母亲了,她的经验远远超过自己。

“对,”疤脸说,“为个女人没必要……”

他突然出手击向驾驶员的脖子。但后者手持一把金属物件格开了他的臂膀,并笔直刺进了克奈特的胸膛。

疤脸呻吟一声,软软地倒在门边。

“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把戏?”齐哥说。他抽回手,露出了那把刀,它在月光下闪闪发光。

“现在把这小崽子也干掉。”他边说边向保罗扑来。

“这没必要。”杰西卡轻声说。

齐哥犹豫了一下。

“你想让我听话吗?”杰西卡问,“那就给这孩子一个机会。”她翘起嘴唇,露出一丝讥笑,“一个小小的机会,让他到外面的沙漠中去。如果可以……”她笑起来,“你会得到不错的报答。”

齐哥左右看了看,接着重新回头看向杰西卡。“我听说过人到了这片沙漠会有什么后果,”他说,“给他一刀,或许更好受些。”

“是不是我的要求有点过分?”杰西卡恳求道。

“你想耍我。”齐哥嘟哝道。

“我不想让我儿子死,”杰西卡说,“这是耍你吗?”

齐哥退回身,胳膊肘一推,打开了门闩。他抓住保罗,把他从椅子上拖过去,推到门边,保罗的半个身子露在了外面。齐哥举着刀说道:“小鬼,我会砍断你身上的绳子,你会怎么做?”

“他会马上离开这里,跑到那些石头那儿去。”杰西卡说。

“是不是,小兔崽子?”齐哥问。

保罗用肯定的语气说:“是的。”

那刀向下一挥,砍断了他腿上的绳子,保罗感到按在背后的手,那只手正把他往沙地上推。他佯装摇晃了一下,倚靠在舱门上借了把力,一个转身,像是要稳住身子,接着蹬出了右腿。

他多年的训练似乎都是为了此刻,几乎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协调合作,足尖精准地击中齐哥胸骨下的软肋,力猛势沉,直捣肝脏,透过胸膈,震碎了右心室。

那士兵“咯”的一声尖叫,一头倒在座椅上。保罗的手仍旧被绑着,他一个翻滚,滚到沙地上,接着迅即站起,冲进机舱。他找到那把刀,用牙齿咬住,割断他母亲身上的绳子。杰西卡拿起刀,割断了他手上的绳子。

“我完全可以应付这家伙。”杰西卡说,“我会让他替我割断绳子。你刚才太过冒险,这行为很愚蠢。”

“我发现了破绽,便利用了它。”他说。

她听出他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声音,便说:“机舱顶上描着岳的家纹。”

他抬起头,看见了那弯弯曲曲的标志。

“咱们出去检查一下这架飞机,”她说,“驾驶员座椅下有个包裹,我们进来时我就摸到了。”

“炸弹?”

“不太像。这事儿有点古怪。”

保罗跳到沙地上,杰西卡也跟着跳了下去。她转过身,伸手去拿座椅下的奇怪包裹。齐哥的腿就在她的眼前,包裹上湿乎乎的,上面全是血。

真是浪费水分,她想,这是弗雷曼人的思维。

保罗左右四顾,沙漠中的山丘仿佛是海边的沙滩,远处是巨风雕琢出的峭壁。他转过身,母亲已经从机舱里拿出了包裹,她正越过延绵不绝的沙丘望向远处的屏蔽场城墙。他也转头去看是什么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发现另一架扑翼飞机正迅速朝他们飞来,他猛然清醒,没时间把尸体清出机舱了,得马上逃跑。

“快跑,保罗!”杰西卡大叫,“是哈克南人!”

厄拉科斯教人如何看待刀子——砍掉不完整的,然后说:“现在,一切都完整了,因为这里就是终结。”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语录》

一个穿着哈克南军服的人在大厅尽头陡然停下脚步,他朝岳看了一眼,接着瞟了瞟梅帕丝的尸体,还有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公爵。这人右手持着一把激光枪,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凶神恶煞的气势、一种铁面恶棍般的姿态。岳不禁感到浑身战栗。

这是个萨多卡,岳想,从样子看,还是个霸撒统领。也许是皇帝的部下,来监督这儿的一切。不管他们怎么乔装打扮,都掩盖不了那个事实。

“你是岳。”那人说。他好奇地看着医生扎头发的苏克学校环,又看了一眼那钻石刺青,接着重新和岳对视。

“我就是岳。”医生说。

“放松些,岳,”那人说,“当你关掉房屋屏蔽场的时候,我们就进来了。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这是公爵吗?”

“是公爵。”

“死了?”

“只是失去了知觉,我建议你把他绑起来。”

“另外这个也是你干掉的?”他回头望了望梅帕丝的尸体。

“真是不幸。”岳低声说。

“不幸!”萨多卡军人嗤之以鼻。他走上前,低头看了看雷托,“这么说,这就是伟大的红衣公爵。”

如果我刚才还对这个人的身份有所怀疑,那现在就一清二楚了,岳想,只有皇帝称呼厄崔迪为红衣公爵。

萨多卡军人弯下腰,把雷托制服上的鹰徽割了下来。“一个小小的纪念品,”他说,“爵位印章戒指在哪里?”

“他没带在身上。”岳回答。

“不用你说!”萨多卡军人厉声叫道。

岳整个人都僵住了,他咽了口口水,心想:如果他们对我施加压力,找一个真言师来,他们就会发现戒指的去处,得知我准备的扑翼飞机——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公爵在传达命令时,有时会让信使带上戒指,保证受命者知道命令直接来自公爵。”岳说。

“这个信使真是该死。”萨多卡军人喃喃道。

“难道你不把他绑起来吗?”岳壮着胆子问道。

“他还有多久能恢复知觉?”

“大约两小时。给他下的剂量不像给那个女人和小孩的那么精确。”

萨多卡军人用脚踢了踢公爵。“他就是醒过来也不足为惧。那女人和小孩什么时候醒?”

“大约十分钟。”

“这么快?”

“他们跟我说,男爵会紧随他的人马前来。”

“没错。你在外边等着,岳。”他恶狠狠地朝岳看了一眼,“现在出去!”

岳瞟了一眼雷托。“那他……”

“他将被五花大绑地献给男爵,就像一盘烤肉放进烤炉之中。”萨多卡军人又看了看岳前额的钻石刺青,“我们的人都认识你,在厅里你会很安全。我们没时间聊了,奸细。他们来了。”

奸细,岳想。他低下头,从那萨多卡军人身边挤了过去,这是他的初次体验,他知道历史将这样记载:奸细岳。

在前往大门的一路上,他看到了更多的尸体,他仔细辨认,害怕其中会有保罗或杰西卡。不过全都是家兵或是穿着哈克南军服的人。

当他从大门走出来,来到火光通明的夜幕下时,边上的哈克南卫兵立即戒备起来。道路两旁的棕榈树被点上了火,火光照亮了屋子。那些点火用的燃料蹿出橘黄色的火苗,冒出滚滚黑烟。

“是奸细。”有人说。

“男爵一会儿想见你。”另一个人说。

我必须到那架扑翼飞机上去,岳想,将爵位印章戒指放到保罗能找到的地方。但他又感到无比恐惧:如果艾达荷怀疑我,或是失去耐心——如果他没有及时等待,去我告诉他的地方——杰西卡和保罗就难逃劫难,那么我的良心将永世不得安宁。

那哈克南卫兵放开了手,说:“别挡道,到那儿等吧。”

兀然间,岳觉得自己在这个死亡之地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人,没人宽恕或同情他。艾达荷绝不能出错!

另一个卫兵撞到他身上,朝着他怒吼道:“滚到一边去!”

即便他们从我这儿得到了好处,可仍然看不起我,岳想。他被推到一边,直了直腰,以保持一些尊严。

“等着男爵!”一名军官凶狠地说。

岳点点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沿着前门外走,转过一个角,出了燃烧棕榈树的范围,走进黑影中。他加快脚步,急切的脚步暴露了内心的焦急。岳冲向温室下方的后院,那里停着一架扑翼飞机——是专门放在那儿载走保罗和杰西卡的。

后院的门开着,门口站着一名卫兵,他的注意力集中在灯火通明的大厅和那里挨门搜查的人身上。

他们真自信!

岳借着黑影,在扑翼飞机旁绕了半圈,躲开卫兵的视线,轻轻地打开了舱门。他早先在前座椅下藏了一个弗雷曼工具包,现在伸手在那里摸索了一番,找到了它,便把印章戒指放了进去。他又摸了摸包里原先放着的一大堆纸条,然后把戒指按了下去。他伸出手,重新封好袋子。

岳轻轻关上舱门,重新绕回屋角,朝熊熊燃烧的棕榈树走去。

现在,一切都做完了,他想。

他又一次出现在火光之下。他拉起披风,裹住自己,盯着那火焰。我马上就会知道结果。我马上就会见到男爵,到时候就会知道结果。而男爵——他将会知道一颗小小牙齿的威力。

据传说,雷托·厄崔迪公爵去世的时候,在卡拉丹他那祖居宫殿的上空,有一颗流星划过天穹。

——摘自伊勒琅公主的《穆阿迪布童年简史》

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站在舷窗旁,注视着窗外。这是一艘停在地面上的飞船,临时作为他的指挥所。窗外是夜幕下火光通明的厄拉奇恩,他的注意力集中在远处的屏蔽场城墙上,他的秘密武器正在那儿发挥作用。

爆炸性火炮。

这些大炮正蚕食着一个个洞穴。这些洞穴正是公爵手下战斗人员的藏身之所,他们退却至那里,进行最后的抵抗。橘黄色的火光缓慢而有节奏地闪现,炸飞洞口的石块和泥土——公爵的人被封在洞穴里,就像被堵死在洞穴中的动物,慢慢饿死。

男爵能感觉到远处的蚕食之声——一种鼓点般的声音,透过飞船的金属壳体传来:嘣……嘣!嘣嘣!

谁会想到在如今这个广泛使用屏蔽场的时代重新启用火炮?男爵心中暗暗得意。但我早就料到公爵的人会逃向那些洞穴。皇帝一定会欣赏我的智慧,这保存了我们双方共同的力量。

他调了调身上的便携式浮空器,这些器械支撑着他那肥硕的身躯。他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扯动着下颌的赘肉。

公爵这些勇猛的战士就这么给白白浪费了,真是可惜,他想。他的嘴咧得更大了,都笑出了声。怜悯是一种残忍!他点点头。失败者,顾名思义,就该被抛弃。整个宇宙稳坐泰山,张臂欢迎每个作出正确抉择的人。犹豫不决的兔子会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被迫逃往地洞。要不然你用什么方法控制它们、培育它们?他把自己的战斗人员想象成蜜蜂,驱赶着兔子。他想:当你有许多蜜蜂嗡嗡为你工作时,这样的日子才真正甜蜜。

他身后的一扇门开了,在转身前,男爵先看了看舷窗上的倒影。

彼得·德伏来迈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男爵的警卫队长乌曼·库图。门外还有几个人在走动,一个个带着绵羊般表情的卫兵。

男爵转回身。

彼得手指一扬,触了触额发,模仿出敬礼的动作。“好消息,大人,萨多卡士兵把公爵带来了。”

“那是当然。”男爵发出低沉的声音。

他仔细看着彼得那张娘娘腔般的脸上挂着的邪恶表情。还有那眼睛:那阴暗的眼缝中全是蓝色。

我得尽快除掉他,男爵想,他几乎没什么用了,差不多快对我构成严重威胁了。首先,得让厄拉科斯的人民恨他入骨。然后,他们就会欢迎我亲爱的菲德-罗萨,让他成为他们的救星。

男爵将注意力转向他的警卫队长——乌曼·库图:那下颚肌肉就像剪刀的线条,下巴像是靴尖——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因为他的弱点众所周知。

“先说说那个出卖公爵的奸细,他在哪儿?”男爵问,“我必须把奖赏交给他。”

彼得足尖一转,朝门外的卫兵挥了挥手。

门边晃过一个黑影,岳走了进来。他动作僵硬,像是被谁牵扯着。两绺胡须垂在紫红色的嘴唇旁。只有那双老眼似乎还有着一点活力。岳向前走了三步,彼得向他打了个手势,他便停了下来,站在那儿,远远看着男爵。

“啊……岳医生。”

“哈克南大人。”

“你已经把公爵交给我们了,我听说了。”

“我已经履行了诺言,大人。”

男爵看了看彼得。

彼得点点头。

男爵回头看着岳。“是咱们信上谈的那笔交易,嗯?那我……”他一字一顿说道,“我应该做什么以示报答?”

“你记得很清楚,哈克南大人。”

岳开始沉思,自己内心的时钟已成一片死寂。从男爵的举止中,他瞧出了一丝端倪,觉得自己被欺骗了。瓦娜已经死了——他已无能为力。不然的话,他这位柔弱的医生还会有一丝利用价值。但男爵的举止表明一切都完了。

“是吗?”男爵问。

“你答应过要解除瓦娜的苦难。”

男爵点点头。“哦,是啊。我想起来了。我的确答应过,这是我的承诺,也是我们打败皇家预处理程序的方法。你不忍心看着你的贝尼·杰瑟里特巫婆拜倒在彼得的疼痛放大器中。好吧,弗拉基米尔·哈克南男爵总是信守承诺的。我告诉你,我会让她从痛苦中解脱,并同意你跟她团聚。那么,就满足你的愿望吧。”他朝彼得挥挥手。

<!--PAGE 10-->彼得的蓝色眼睛木然地望了一眼。他像一只猫一般突然闪到岳的背后,手中的刀像爪子般,一下子刺进岳的后背。

老人僵住了,他的双眼始终盯着男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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