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溯郎持令施威压,双威并施迫引路(2 / 2)
陈氏裹着件打满补丁的灰布旧袄,袄子领口磨得发亮,花白的头发散乱地贴在颊边,还沾着根干草。见陌生人闯入,她身子瞬间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膝盖,牙齿“咯咯”打颤着往后退,后背撞到了旧木箱,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你、你们是谁?别过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的目光扫过姜溯腰间的佩剑,又落到姜瑜身上,瞳孔里满是惊恐,像受惊的兔子。
姜瑜放缓脚步,从袖中取出一张叠好的静心符,指尖凝起淡青微光——那光是温的,顺着指尖漫到符纸上。她把符纸轻轻递到陈氏面前,声音放得柔了些:“陈婆婆,我是姜家的姜瑜,来问八年前城西破庙的事,绝无恶意。这张符能定心神,你先拿着,试试就知道了。”
陈氏犹豫着不敢接,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直到符纸散出的暖意漫到她手腕,像晒了会儿太阳似的,她才颤抖着伸出手。符纸刚贴上皮肤,她紧绷的肩膀就缓缓放松了些,呼吸也平稳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大口喘气。她抬眼打量姜瑜,目光突然停在其衣襟间露出的玉佩上,声音发哑,还带着点咳嗽:“你、你这玉佩……当年姜承宗家的人,也戴过一模一样的,连上面的缠枝纹都不差。”
“婆婆见过姜承宗家的人?”姜瑜顺势在干柴上坐下,与陈氏保持着两尺远的距离——这个距离不会让她觉得压迫。她指尖摸着玉佩边缘,轻声追问:“八年前你在破庙帮工,是否见过姜承宗家的人去那里?”
陈氏的手指紧紧攥着袄子衣角,指节都泛白了,眼神飘向柴房角落的旧木箱——那木箱落满灰尘,却隐约能看出边缘有被反复摩挲的痕迹,木缝里还卡着根布条,像是从她的袄子上勾下来的。沉默了半晌,她才小声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像是怕被墙外头的人听见:“那年我在破庙给慧能和尚洗衣做饭,总见一个穿锦袍的男人深夜来庙。他每次来都戴着顶帷帽,遮得严严实实,后来我才从慧能和尚的话里听出,他是姜承宗。”她咽了口唾沫,喉结动了动,“有好几次,我撞见他们在禅房偷偷交东西,用黑布裹着,方方正正的,看着像个木盒子,还挺沉——慧能和尚接的时候,胳膊都往下沉了沉。”
姜溯在旁听得皱眉,刚要追问木盒的去向,陈氏却突然住了口,身子猛地一颤,眼神死死盯着门口,双手还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像是怕自己再说出半个字。她伸手抓住姜瑜的衣袖,布料粗糙的触感蹭过姜瑜的手腕,语气带着哭腔:“姑娘,我不能再说了!姜承宗家的人说了,我要是敢对外人提半个字,就、就把我孙子掳走!他才八岁,还在城外私塾读书呢!”
姜瑜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只旧木箱,见陈氏的手不自觉地往木箱方向挪,指尖都快碰到箱盖了,却又猛地缩了回去。她轻声安抚,指尖轻轻拍了拍陈氏的手背——那手背满是皱纹,还带着点冻疮的红肿:“婆婆放心,只要你说实话,我会让褚家护院去私塾接你孙子,护他周全,绝不会让姜承宗家伤他分毫。褚家的护院个个身手好,比官府的捕快还可靠。”
陈氏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往下滑,滴在灰布袄子上,晕开一小片湿痕:“我孙子前天还跟我要糖吃……姜承宗家的人找到我时,手里拿着他的布老虎,说我要是不闭嘴,就把他扔进汴河……我也是没办法啊!”她哽咽着,手终于碰到了木箱盖,指尖在灰尘上划了道浅痕。
“婆婆,那木箱里,是不是藏着跟破庙有关的东西?”姜瑜轻声问,目光落在她的指尖上——那指尖在木箱的铜扣上顿了顿,像是在犹豫要不要打开。
陈氏的身子僵住了,嘴唇嗫嚅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可眼神却不敢看姜瑜,一个劲儿地往木箱瞟,早已暴露了隐瞒。姜溯上前一步,声音沉了些,却没带敌意:“陈婆婆,姜承宗家作恶多端,你若知情不报,不仅救不了你孙子,还会让更多人遭他们毒手。我们既然能找到你,自然有能力护你周全——方才褚家的手令你也见了,他们不敢动褚家护着的人。”
陈氏看着两人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孙子抱着布老虎笑的样子,终于松了口气,缓缓点了点头,声音里满是疲惫:“那木箱里,是慧能和尚当年落下的东西……一个布包,裹着些符纸似的玩意儿。我不敢扔,也不敢看,怕惹祸上身,就一直藏在箱底。”
可她话未说完,胡漂亮突然对着柴房外轻“嘶”一声,金瞳里满是警惕,还往姜瑜脚边贴了贴——巷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软底鞋在靠近,步伐很轻,却瞒不过通灵性的胡漂亮。姜瑜瞬间握紧了袖中的驱邪符,指尖都泛白了,往门口瞟了眼——门板的缝隙里,隐约能看到一道黑影晃过,一场未卜的危机,已在巷口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