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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太果西陀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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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玛坐在海边吹了大半夜的风。

等到海的尽头蒙蒙亮起来,朝阳快从海平面升起,新的一天即将开始,他才顺着他和陀思妥耶夫斯基来时的路原路返回,重新从微凉的清晨里走进阴冷的地下通道。沿着黑暗的通道往里走时,西格玛被海风吹木了的脑袋逐渐复苏过来,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加入了这个游戏。不再作为旁观者和记录者,而是作为游戏的参与者之一。

回到囚室时,果戈里抱着费奥多尔挤在床上睡觉。费奥多尔侧躺着被果戈里抱在怀里,西格玛只能看到费奥多尔垂落的黑发,同果戈里银白色长发纠缠在一起的黑发。

果戈里睁开一只眼睛,轻飘飘地瞥了西格玛一眼,又把脑袋靠着费奥多尔的额头,重新合上眼睛。他对西格玛的反回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没有像西格玛想象中那种夸张嘲弄地大笑。笑他怎么又灰溜溜地跑回来,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犬似的,明明都被抛下了还要可怜兮兮地跑回来。

西格玛踩着沉甸甸的步子挪到角落里自己的那张简易小床上,只觉得这一夜如此漫长又疲累。

在黎明将至之时,三个人保持了默契的安静,相安无事地呆在狭窄的地下室里休憩,似乎又回到了之前什么事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西格玛倒在床上,很快陷入几近昏迷的沉眠。

在黑色的梦中他见到一层又一层光怪陆离的幻觉,像切开一只层层叠叠的洋葱,切破每一层幻象的时候都使他产生一种流泪的欲望。

他踩着地下甬道永远无法干燥的阴冷地面,那张车票又出现在他手里。纸质的车票像被水泡过,皱巴巴的糊成一团,上面的字都变得模糊不清。西格玛试着把纸摊平,却发现车票已经被水浸污得什么也看不出来,印制的色彩混成脏污的灰色,挂在起毛了的纸面上。

甬道尽头依稀有亮光,走得越近还能听到月台报站和列车发动的鸣笛声。

听到声音,西格玛下意识地小跑起来,生怕错过即将离开的列车。即使他并不知道那趟车是不是他要等的车,也不知道列车将开往哪里。

他朝着有光亮的地方跑去,鸣笛声越来越尖锐,直到他攥紧车票冲进那片白光。

声音消失了,光里什么也没有。脚下湿漉漉的漆黑甬道变成了细软的白沙,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在无尽头的白沙和刺眼的光线里,西格玛看到了他一直以来回避的东西。

——————————————————————

西格玛在一家十分高档的西餐厅找到了果戈里。

一楼圆台上有钢琴伴奏和精心养护的高大绿植,云朵一样的吊灯与壁灯相映生辉。宾客说话都压低两个声调,只用眼神和微笑交流,还有刀叉玻璃杯碰击的轻响,生怕显出一点格格不入来。小丑先生安然混入其中,换了一身十分得体的白西装,打扮得衣冠楚楚,像个极富修养的体面人一样醒红酒、品尝前菜和只烹制到五成熟的和牛肉。

西格玛迟疑地走到二楼,一脸忧心忡忡反倒显得他才不正常。他一时想不出果戈里平白无故一个人到这种地方做什么,仿佛原来挂着夸张表情杀人的小丑是另一副人格。

“晚上好呀,西格玛。”果戈里扣了扣桌面示意他坐下,喝了一口葡萄酒,为今夜的对话拉开序。

“果戈里……”还没等西格玛说什么,果戈里就伸出食指抵在自己的下唇上,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自言自语地兀自先说起来:“我真是讨厌横滨这个鬼地方,就像讨厌这家餐厅和讨厌太宰治一样,这里的空气都是凝滞的。”

“你既然厌恶这些东西,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

“我试图去理解笼中鸟的想法,可是这些活着跟死了一样的人能从这些无聊的事情中得到乐趣,实在是一件很匪夷所思的事情。”

西格玛在餐桌下用力地绞紧了厚实的桌布角,脑袋里还悬着地下室里那把钥匙,影影幢幢的人影和漫无边际的沙漠。他无心再和果戈里探讨这些关于生死或是自由之类的晦涩问题,西格玛紧张地在手心里留下指甲印子,干瘪地吐出那句他反复演练了一路的台词:“你想知道的那件事,我觉得我有答案了。”

随着随后一个音落下,西格玛像卸下了千斤的负累。他长长舒了一口气,在高靠背的椅子上重新调整了坐姿,松开手里抓着的雪白桌布。

果戈里眯了眯眼睛,还是一贯那种带着威胁的表情。可西格玛反而有气力和这个人对峙了,他坦然地与那双异色瞳对视,以证自己的诚实。

“提问,西格玛知道我和费佳怎么认识的吗?”小丑突然扯起嘴角,看上去像是十分开心地问。

对方没有迫切地揭开答案,在这场对峙中西格玛似乎又落到了下风,他拥有记忆的时间如此短,他对他们之前的故事一无所知。正如费奥多尔第一次将他带回去的时候,果戈里已经生长如房间里自然而然地一个部分,而他是恰恰来访的陌生新客。他们不曾提及,西格玛也无从探寻。而且他对空白过去的态度也使得他不愿深究,总归时间在走,他更愿意看现在和未来。

于是果戈里说起过去,像酒精浸泡过度似的颠三倒四:“我在费佳还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他。那天大雨滂沱,我跑到教堂躲雨,站在角落里浑身水渍时看到他在祷告。”

“西格玛,你相信命运和神明么?”

“我是不信奉这些冠冕堂皇的东西的,可是我才第一次见到费佳,他那时候还只不过是个孩子。他向冷冰冰的塑像祷告时,我觉得那尊塑像显得滑稽又可笑,因为我居然想向他祷告。”

“他可比那尊没什么美感的‘神像’像神子多了。”果戈里看向西格玛,讽刺地冷笑起来:“不过比起神,我亲爱的费佳倒是更像活在地狱里的怪物吧,向一个怪物祷告哈哈哈……...

“我后来笃定那一面必然是从后来的时光中剪下来的残片,就像扦插嫁接一样种在它不该存在的时间轴里。在我们重逢之时,他并不知道我曾在多年前那个雨夜躲在黑暗里偷偷看过他,但是我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过去的费佳,我知道他是什么意图,我还知道你对费佳是什么感情。西格玛,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这是多么可悲又无聊的感情了。"果戈里直勾勾地看着西格玛笑,发出“嗬嗬”的低沉笑声,握住沾着牛肉调料和淡淡血水的餐刀轻轻敲了敲餐盘,突然咬牙切齿地大喊:“就是这样可悲又无聊情感,这样的情感!”

果戈里从椅子上站起来,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西格玛,用稍稍平静了一点的语气对西格玛说:“我真是很喜欢你,西格玛,你兼具了我和费佳最琐碎的部分,是天人五衰中最像普通人的一员。你简直就像是我和费佳的…….。”

小丑的话没说完,最后一句像自言自语般湮灭在空气中。

果戈里一把抓住西格玛的手,挂上了过去引爆炸弹时恶作剧的笑:“好了,现在猜猜小丑说的哪些是真话?还有,你可以宣布那个答案了!”

西格玛迟缓地用力摇晃了一下脑袋,暂且把果戈里刚刚一团乱七八糟的胡言乱语放在一边。

他没有使用异能,而是缓慢地对果戈里说:“太宰治,陀思他爱上了太宰治.…….

果戈里在一瞬间睁大了那双异色瞳,西格玛一点一点把整个阴谋做实,用他在天空赌场学到的,这三年短暂记忆获得的所有技巧和话术将细节填补完整,直到整个故事变成一个没有接口的圆形。

他告诉果戈里他看到费奥多尔与太宰治接吻,费奥多尔问太宰治爱是否是一种错误。

西餐厅的玻璃灯环垂落的阴影像濒死的影子,一楼大厅传来拉长了五倍慢的衰弱钢琴声,四周都僵化成零下温度里的冰雕,静默地矗立在原处。

西格玛小心地观察果戈里脸上的表情变化,像查看潮汐和积云变化一样认真,生怕错过接下来暴风骤雨的任何预警。

小丑松开了手,像丢弃废弃物品一样,举到半空再松开手,满不在乎且轻描淡写。西格玛已经辨不出接下来事态的发展方向,他试探性地想开口问,刚叫了“果戈里”,就被对方截止。

“西格玛,我发现你也不是像我想象里那么一无是处,在这一点上你还有那么一丁点沿袭到了费佳的影子。”果戈里掏出手套戴上,无谓地耸耸肩,继续说道:“不过这个结果确实有意思,我要去问问我亲爱的费佳。”

西格玛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回身看着准备离开的果戈里:“你想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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