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回 情之所至 伐谋之至(30)(1 / 2)
勋帝本是立身床前,而青鸾则退跪在床尾,二人彼此争说时便是剑拔弩张对峙之势;可若换勋帝静默,青鸾退缩,二人这般又似寻常夫妻的闺房之戏。又许是这些天的乱事纷杂、忧患压肩,加之接连几夜的床榻缠绵,勋帝也觉疲惫不堪,脾气倒收了几分,一声断喝之后静默了许久,注看着怯弱忧惶的青鸾,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也落坐床榻,退了长靴,偎枕而坐。
青鸾提着十分戒备盯看着勋帝,见他脱靴偎进床头不觉身上一抖,又向床尾退了再退。
勋帝瞥她一眼,又气又恨,索性直言,“其一,你如今与朕说这些是否为时已晚?事到今日……”勋帝单膝支立,歪靠方枕,扫一眼脚边的锦绣罗衾,再看青鸾,示意她这几夜的锦被翻浪可绝非梦境,“你有心也好,无心也罢,入侍皇廷岂非已成事实?你那些陈年旧事倒也不必说了罢!其二,朕最初的旨意是召你入京,天下四境哪个不知,此是纳你为妃之意!独你东越装傻充愣!道甚么‘奏报国事’!古往今来,你见哪家国君使个女子奏报国事!你又知几多国事!”
勋帝说到恼处狠捶腋下木枕,又指青鸾恨骂,“你东越欺朕之甚,亘古未见!”
青鸾早已料到陈情御前绝非易事,故对勋帝的怒气虽有畏惧,可多少也有些防备,她只是怕他冲过来动手,便只好偏过头去,以避开他一双冷眸森森,直候着他言尽片时,心绪稍稳,才缓缓开言,将自往帝都以来一路练就的措辞,并几日来心中所想,分层据理地慢慢说开:
“陛下以为臣女所言为时已晚。可是陛下心中岂不明白,臣女这番陈词本该述说于明堂。若非皇后假借陛下之名私接了臣女入宫,又封禁臣女于陋室,使臣女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空耗多少时日,诸事岂非晚矣!然陛下或许念夫妻之情未肯责皇后擅权之罪,臣女倒也不敢多言,只是臣女一再申说,另有别情欲向陛下陈说,陛下一推再推,直至东窗事发,陛下不知哪里听来挑拨之辞,既不召我东越使臣细问详情,也不许臣女供说缘由,倒先一道令旨杀我无辜族仆数十之众……”说到此处,青鸾不禁又要哽咽落泪,“所谓为时已晚,原该是臣女悔之不及,几次优柔,胆怯无为,牵累了数十性命因我而死!他们许多人是看着臣女长大的长者……”
悲涌心头,再不能言,青鸾不由伏首痛哭,悲不能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