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7(2 / 2)
“原本还好好的,绿衣给太子妃奉茶进来就看见太子妃倒在地上,竟就……”安公公不忍道,“就没了气息。”
他立刻请了蘌医来诊,谁知竟然,竟然已经没了气息。
忽如其来的噩耗谁都没有想到,整个东宫顿时陷入了恐慌仓皇之中。
那可是太子妃啊,太子殿下捧在心间上的太子妃,竟然死了!
安忠擡眼看了看太子,却见太子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知为何竟然异样地平静。从头到尾脸上都没有流露出别的神色。
殿内的宫人哭声更大更为凄惨,为了太子妃逝去而痛哭。
那代表着悲伤的声音不断传进谢珏耳膜,让他终于脚步一停,神色一冷,“闭嘴。”
“谁再哭孤就杀了他!”
殿内顿时静止,没了那扰人的哭声,谢珏这才擡腿走进去。
从窗户涌进来的风将帘帐吹起飘舞,将他的衣角也扬起。
风声翻涌,谢珏一步一步走过去,只见她安安静静,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一般躺在床上。
看着她许久许久,谢珏才坐在床边,轻轻触摸她已经没有温度的脸,“我以为你会忽然消失不见,却不曾想,你会留一具尸体给我,让我亲眼见证你的死亡。”
云泠就像一具毫无声息的冰雪娃娃。
无知无觉,无苦无痛。连身上温暖的温度都已经消散,再无回应。
谢珏却俯身把她抱进怀里,“是要我一天又一天看着你没有生息的模样,一次又一次穿心折骨,痛不欲生么?”
他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痛意,“萧云泠,你对我实在太狠心了。”
话音落下,他再忍不住,一口腥甜的鲜血从喉咙吐出。
一地鲜红。
殿外宫人立即惶恐扑通跪下,“殿下节哀!”
——
——
朗朗晴空,春日融融,
窗外有叽叽喳喳活泼的鸟叫声传来。
屋内一直燃着的香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最后一缕升入空中消散,无影无踪。
国师年纪大了,劳累不得,稍微一劳累就想睡觉。守了这许久,实在没忍住,坐着打起了瞌睡。连床上的人醒来了都没有发现。
谢珏是被窗外烦人的鸟叫声吵醒的,眼睫慢慢睁开,得见天光。
脑海里思绪万千流转,让他慢慢皱起了眉。转过头,看见了正在打瞌睡的国师。
他的好师父。
三日前,国师亲下东城山,道他这一生背宫变之罪,又历战场万千亡灵之孽。欲做法为他消除戾气和业障。
他这个师父,虽大多数时候神神叨叨,但真正在大事上从不含糊。若非必要,他不会亲自下山一趟。
可谢珏却不知,他所谓的为他消去业障便就是让他做这样一个梦。
窗外不知道什么东西忽然震了一下,吓得正在打瞌睡的国师立马睁开了眼,抱头窝囊地蹲下,“有刺客!快来人啊,保护老夫!”
谢珏:“……”
他真是失了智才会信这个老头的话。
那响动很快消失,根本就不是什么刺客,国师立即又高大起来了,抚了抚胡髯,一转头发现谢珏竟然已经醒来,连忙笑着走过去,“我的好徒儿,你终于醒了。”
“醒了好啊哈哈,我就说嘛,我这入神香一断,不到一刻钟你必定就醒过来了。”
国师笑眯眯的,“你既醒了,就代表这业障消了。可喜,可贺啊。”
与国师的高兴相比,谢珏脸上毫无喜悦之色,“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这就是你所谓的做法消除业障?”
让她入他梦,又让她在他梦中死去。
国师一点不慌,还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嗯,怎么不是呢。”
“这一遭,本就是为了让你受生离死别之苦,
承痛失所爱之殇。懂生命之重,惜万千生灵。消去你一身的业障和戾气。”
“你就说,你痛没痛?”
谢珏压着眉,没回答。
国师笑得更开心了,怎么会不明白,他何止是痛,恐是痛不欲生罢。否则这入神香不会烧得这么快。
成了成了。
“她呢?”谢珏只问。
国师故意打哈哈,“你问谁?”
谢珏:“我妻。”
“哦,你问皇后娘娘啊,”国师这才恍然道,“她好像在善心亭吧。”
谢珏沉默了会儿,问,“她还好吗?”
他在出梦之前,看到了她落在东宫的眼泪。
在那个梦里,她一开始有多彷徨,后面有多伤心。
她什么都不知道,是因为他,国师才会让她入他的梦受罪。而天底下确实也只有她,才能做到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他的师父果真心如明镜。
“下次你再不经过朕的允许把她牵扯进来,”谢珏沉声道,“朕就烧了你的东城山。”
“哎别别别。”国师一听要烧他山,立马正经了,“好吧,老夫确实是借了皇后娘娘一力,但老夫可没让她受罪,不仅给圆了她的梦,她连死都是毫无痛苦的。让她伤心心疼的人,分明是你自己!”
“她落泪难过,都是因为你在梦里对她说的那些话。”国师忍不住摇摇头,“你说说你,失去了记忆在梦中怎么还如此霸道强占,竟然还吃起自己的醋来了。那一句句话对皇后娘娘来说简直是锥心之言。两个都是谢珏,你让她怎么选?”
谢珏闭了闭眼。
他何尝不知道。
那时他没有记忆,以为她要离开。说出那些话便是故意要她锥心蚀骨,也要记得自己。
面对她,他本来就是这样自私的人。
“行了,快去哄哄娘娘吧。”出了这个小小的意外,国师怕谢珏真的烧了他的东城山,留下这句话立马溜了。
——
善水亭内。
云泠怔怔地看着湖边,不知道坐了多久。
皇后娘娘一醒来便是这个样子,绿衣绿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办。
一道矜贵的玄色身影从眼前走过,声音淡漠,“退下。”
绿衣绿水连忙道,“是。”
是陛下来了。
湖里的鱼在水面跳跃,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云泠一动不动地看着,忽然眼前有人蹲下,挡住了她的视线。
眼睫刚擡了擡,他的手指就抚上了她通红的眼,一点一点擦去她眼角的泪。
云泠抿着唇,静静地望着他没说话。下一刻就被他抱进了怀里,只听他叹息一声,“阿泠,别哭。”
“是朕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