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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原同悲诉倾心肠事 本性野赤铁烙焰痕(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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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氏不由心酸,遂郑重道:“这份情,嫂子记着呢,且放心就是,嫁妆定少不了你的。”

涂七娘娇嗔道:“嫂子你又来了。”

待说笑一回,又听得郝氏问林氏道:“妹妹,再过些日子便是自谦和静安的生辰了,这次可还如往年一般,两家人聚在一起过么?”

林氏点头笑道:“两个孩子的生辰只差一日,这般凑在一处,也算添了不少乐趣。旧岁时由你们去筹备的,今年理当再让俺们来办上一番了。”

涂七娘笑道:“这两个孩子也当真有趣,一年自谦随着静安过生日,再一年静安又随着自谦过,打小就如此黏糊一起,只怕这辈子都得纠缠不清了。”

却是郝氏神情忧郁道:“说来也是心塞,每年这时,明明是自谦和静安的生日,合该开怀一回的,却又不免想起,咱们那俩个早已去了的孩子,真是好生为难。”

林氏虽也忍不住难受,但仍是劝慰道:“姐姐,七娘说的对,从前之事便别再多想了,如今过活的这般安稳,咱们还有甚么不知足的。”

正聊着呢,这时二大娘走了进来,只见眉头不展、双眼红肿的,勉强说了几句话,就自忙活去了。而三人也不便多问,免得再勾起她的伤心。

且此时,已临近晌午,郝氏知道自谦几个也该下学堂了,于是就同涂七娘,跟林氏、二大娘打过招呼,便急忙回家准备午饭去了。恕不细表。

且说,如此不过几日,胡彦江就来到鹰嘴崖,接任了教书先生一职。等被俞大户和步师爷,及村中长者招待一回,便于空清庵正式授课。

因初来乍到,对一切还不怎般熟悉,这日,待讲过一段《诗经》后,就让学生自修起来,自己遂也拿过一本书,不觉竟读地入了神。

这私塾本是义学,因村中富有者不多,却又要秉持崇文的传统,故大半费用由俞大户和步师爷承担,再是于外有身份者捐助一二。而学生,皆为步俞两姓的子弟,男女合在一处,笼有十人之多。

俗语说:三岁四岁惹人怜,五岁六岁讨人嫌,七八九岁狗不见。更何况十多岁的少年孩童,又该是怎般捣蛋调皮,步师爷在时,赖其威望还不敢怎样,但今日换了私塾先生,那心思便野了起来。

见胡彦江正看书入迷,几个男学生于如何向其使眼色,却只不理会,且这般玩着还是不够,竟又与三四顽童想偷偷溜出学堂。

这时,胡彦江擡起头来,恰好看到正欲向外溜走的几人,就顿然脸色一板,不悦道:“你们欲要作甚去?”

自谦挠挠头,呵呵笑道:“先生,学生想去如厕方便。”其他几个听后,也连忙点头,皆称要外出“屙屎、屙尿”。

胡彦江此时已知,他便是孤僧瞎口中的那个孩子,不免上下打量了一回,遂而暗自赞道:“果真不错。”

再又看向端坐于那里的静安,更是玉人一个,不禁心中寻思道:“着实是璧人一对,可倘若真如孤僧瞎所说的那般,怕就此生命运难料了。”

当下不由暗自叹息,便不再多言,只摆摆手让其离开。又见余下几个皆眼巴巴看着自己,就索性让一干学生,皆出了课堂放松去了。

如此,待胡彦江独坐一会儿,正感无聊呢,却无意瞥见墙角处有几页纸稿。拿来一瞧,入眼乃是几阕词令,虽不十分工整,倒也勉强一看,心道:“怕是步师爷留下的吧。”

可再往下瞧去,竟是越读越惊。列位看官,你当他看到的是甚么,正乃那日步师爷于此所做的梦境,大半皆被其记录的详细。

胡彦江心中讶异道:“怎会有这般巧合之梦,竟同九世贱命换一世夫妻的传说,恁的相似,莫非果真不是空xue来风。可倘若如此,那自谦、静安俩小儿,岂不是”

这一寻思,便不敢再想下去,也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于是,遂将纸稿妥善收藏,坐于那里独自失神,却是心中翻江倒海,难以安宁。

却说,这空清庵坐落在乌河之畔,又值腊冬季节,恰是结冻之时,于是水上滑冰,就成了村中孩子最喜玩耍之事。而此时的自谦,正跟一干学生闹的是不亦乐乎。

虽同处一村,又上一所私塾,但因姓氏不同,不免还是分为了两个阵营,相互对垒起来。先说俞姓这边,除去自谦外,还有二人。

一个是村里郎中之子,名叫俞可有,性格憨直,言语不多。另一个则名唤俞可庆,长得敦实高壮,看着木讷,实则心能投巧,乃庄上农户之子。

再观步姓那边,入眼便是堂兄弟俩,正是前面所提到的,二大娘两个孙子。堂哥名称步正京,性格轻浮,堂弟名喊步正前,行止图利。

这兄弟二人,仗着家中同步师爷未出五伏的关系,又稍是年长其他孩子,就一惯跋扈成性,为此,自谦没少同他们理论争斗。而静安更曾多次向爹爹告状,奈何哥俩又善于伪装,害得其每回必被训斥。

再有一个,名叫步正东,生得白净,隐着一股机灵,也乃庄上农户之子,又有一人名唤步正升,长得矮小,透着一剂聪明。因皆和自谦打小一处,虽为步姓,却与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俩,并不一心。

说至此处,不得不提一下这步正升。因其父步寮,早年生病过世,不想又隔一年,母亲秦氏悲痛染疾,也撒手西去,便被爷爷拉扯长大,另有门里的叔伯顾着,虽爹娘双亡,倒是没怎般受苦。

而因心怀同情,故自谦就跟其格外之亲,容不得他被半点欺侮,更每每有何好吃的,总忘不了步正升的一份。于是两人便甚为交好,方也引出这一生诸般情意,此乃后话。

言归正传。余下的,除了静安外,皆为步俞双姓的几个女学生,倒是应了那人杰地灵之说,个个出落的十分秀气。也是得了鹰嘴崖村风之济,甚么传统的裹脚、束性等事,遂就成为了空谈。

彼此之间,更无甚么芥蒂,又不无聊多事,并打小一处,似姐妹般情深,自是于一旁玩耍的愉悦。且英子也乖巧可人,又远道而来,惹得几女都愿与之亲近。

这边,静安、英子她们正玩的欢快,却听另一处自谦嚷道:“规矩照旧,咱们一对一,输的喊爷爷。”

只见步正前坏笑道:“这算盘打得好,咱们四人,你们三个,凭甚么一对一,不如一块儿上得了。”

步正京也不怀好意的笑道:“小爷今日心情好,你那远来的表妹,也算上一个,咱们四对四,输了,让她喊俺一声好哥哥便成。”

自谦呸道:“孙子,倒好胆儿,看不揍的你屁滚尿流。”说着挽起袖子就想上前。

却是俞可庆拉住他,说道:“小大户别急,让俺一人打他们两个。”

步正京戏笑道:“你一个舔屁股的,瞧把你能的。”

俞可庆顿然面红耳赤,气道:“这等营生,都是你俩那没种爹干的,回去问问他们,步师爷的屁股香是不香?”惹得自谦、俞可有皆是大笑起来,便是步正东和步正升,也忍不住的捂嘴偷乐。

步正京、步正前登时恼羞成怒,自己的爹甚么德行,不但村里人皆知,二人又如何不明,但此时被俞可庆道出口来,岂能忍得。

步正京遂扯着嗓子骂道:“我日你先人的,再敢胡唚,大爷就真的不客气了。”

这时,只看步正东止住道:“你们都别吵了,今个我拉肚子,便不参与了。”

步正升也忙道:“俺脑袋发热,也加入不了。”

步正京一听就急了,竟指着俞可有口不择言道:“可有,快给他们诊治一下,不然你们三人对俺兄弟两个,岂不有失公平。”

但俞可有却漠然摇头道:“今日咱出门急了些,手艺落在家里了。”

步正前闻后怒道:“你他妈的手艺能还落在家里?”

俞可有眨巴着眼睛,鄙夷道:“怎么,不行啊,落在家中你能咬我不成?”说的俞可庆几个又是一阵好笑。

只见自谦故意劝他道:“可有,不然你就行行好,给正东、正升诊治一下。”

俞可有遂上得前去,装模作样的,便给步正东把起脉来,而后点头道:“嗯,是拉肚子,肠子都快拉没了,”

说着,又给步正升拭过脉,并叹道:“确实发热,都能孵出小鸡了。”

见自谦几人皆是笑的前仰后合,步正京如何不知是在戏耍他们兄弟,就骂道:“臭郎中,我□□祖宗的,竟敢耍弄老子,活腻歪了怎的。”随后便要动手。

却见自谦闪身上前,拦住喝道:“休要废话,有种的只两个对两个。”

只听步正前狠声道:“好,输了喊爷爷,外加十个铜子,赖账的烂□□。”

而看得步正京、步正前,对仗起自谦、俞可庆,静安忙拉着英子跑过来,拦住道:“不许你们打架。”

英子也忙道:“自谦哥哥,你别惹事,舅舅会骂你的。”

但此时的自谦正在兴头上,又哪里肯听劝,就不耐烦道:“闪开,爷们的事,你俩少管。”

静安心头一气,只得指着步正京、步正前,威胁道:“你们若是敢打架的话,我便回去告诉爹爹。”

不似步正京吓得一愣,倒是步正前佯装委屈道:“静安妹妹,可是他们先挑起的,怨不得咱们。”

静安斥声道:“谁是你妹妹,反正就是不允你们打架。”

话音乍落,却听自谦大吼道:“可庆,先揍他爹的。”

说着,便趁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二人不备,猛地和俞可庆扑了过去。如此,四人遂于冰上扭打一处,你来我往,一时难分难解。

只看静安于一旁急的气道:“俞自谦,你快起来,不然我要告诉俞伯伯了,当心他揍你。”

而见自谦仍是不理,英子不由吓得哭了起来。听得静安又喊道:“俞自谦,若还不住手,以后休想我再理你。”

不想自谦愣神之间,却被步正京一拳正中脸颊,这下更是恼怒不已,遂挥拳劈头盖脸的打了过去,直至令其躺地求饶,方才罢手。

而后呸道:“腌臜货,今日便宜了你。”说着又去拉起,将步正前压在身下的俞可庆。

这般,双方才罢手。但瞧步正前狼狈的站起来,羞恼道:“此回不算,是你们偷袭在先,那钱不能给。”

步正京也梗着脖子狡辩道:“对,不按规矩来,小人行径,算不得好汉。”

自谦取笑道:“孙子莫怕,不用你俩喊爷爷,钱也无须给了,只等着烂命根子就是。”

俞可有、俞可庆、步正东、步正升闻后,皆是哈哈大笑。而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俩,却如丧考妣,牙关紧咬着紧握拳头,虽恼怒不已,但也无办法。

这时,自谦方来至静安面前,赔笑道:“好妹妹,别生气了,咱这不是停战了么?”

见其冷哼一声,不理会自己,又对英子讨好道:“英子,别哭了,当心风侵了脸。”

可看着他脸上,那紫青一块,英子心疼道:“自谦哥哥,你没事吧?”

自谦立时胸脯一挺,豪气道:“当然没事,咱这不是打赢了么。”

却听静安没好气道:“还没事,瞧你那脸肿的,衣服也湿了,看你回去如何向伯娘交代。”

自谦笑道:“这有甚么,走,咱们烤火去。”说完,便拉着几人,直奔空清庵外的铁匠铺。

倒是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俩,待那几个女学生皆回了私塾,本无脸也同往烤火取暖,奈何衣服被冰水浸湿,冻得瑟瑟发抖,便只得尾随而去。

如此,等一行人来到铁匠铺,就看俞晃、俞大哲叔侄,正在拉着话儿歇息着,因和俞大户皆是没出五伏的门里,故自谦也不同他俩客套。

开口就嚷道:“小叔,大哲哥,咱们来烤烤火。”话音刚落,便见身后随来的俞可庆等人,就一窝蜂似的,向火炉旁围了过去。

这俞晃长得精瘦利落,见是自谦,便笑道:“怎的,可又是打了一场?”

而那俞大哲,同自谦乃为同辈,二十多岁的年纪,生的五大三粗、浑身肌肉,不久前才定下一门亲事,也憨笑道:“小老弟,今日怕是输了吧,怎的都带伤了?”

自谦脸红道:“大哲哥,恁的小瞧兄弟,咱几时输过?”

俞晃好笑道:“你小子这股劲倒随了谁,可不像你爹,打小便老实。”

静安笑道:“小叔,他就是头小蛮牛,性子野着呢。”

俞晃不禁调侃道:“那你可要跟步师爷说好,长大了千万别嫁给他。”

静安羞道:“小叔,你只会瞎说,不理你了。”惹得俞大哲直笑个不停,而自谦也是挠着脑袋,呵呵傻乐着。

静安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你倒有脸笑,还不烤衣服去。”

俞大哲遂打趣道:“小妹子,你倒像个小媳妇。”

静安顿然有些扭捏,故而出气般的,就将自谦拉至火炉旁,却是英子见后,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但也随着过去了。这般,几人就围在一处,说笑着烤起火来。

不想,步正前瞧在眼中,顿生了嫉恨,于是便向一旁的步正京打了个眼色。后者心中会意、暗自点头,就寻了个时机,装作不稳的趔趄一下,遂将身旁的步正升推向一边。

这步正升一倒,余下几人皆站立不住,直至将自谦撞的,眼看要趴在火炉上时,却情急之下,竟伸手抓住了一截,漏在外面冒着火焰的赤铁。只听“啊”地一声,便翻滚在地,疼的叫喊起来。

静安等人一看,皆吓得呆立不动,一时反应不过来。而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二人,更是不由害了怕,哪里想到会是此般情况,也哆嗦着身子不知所从。

这时,俞晃、俞大哲叔侄俩,闻得喊声,赶忙跑了过来。但见自谦的掌心,已是纹络皆无,皮肉模糊的向外泛着血水,却仍咬着牙道:“小叔,大哲哥,咱没事。”

俞晃心疼道:“傻小子,这还没事?”

俞大哲也忙道:“快送去瞧郎中吧,可耽误不得。”

俞晃遂急问俞可有道:“可有,你爹在药铺吗?”

俞可有颤声道:“在,在吧。”

俞晃再二话不说,就抱起自谦,匆匆出了铁匠铺。再看静安,虽已泪眼模糊,但却显得不知所措,还是被俞可有拉着跟了上去。

此时,步正京、步正前兄弟俩,见得情况不妙,哪里还敢多待,早已偷偷溜走。倒是步正东和步正升,忙跑进空清庵,报知胡彦江去了。

而见英子仍在发愣,俞可庆便急道:“你还不快回家告知俞大户,倒等甚么,我也瞧瞧去。”说完不待她答话,已是飞奔出了铁匠铺。

如此,等英子回过神后,方才哭着急急往家中而去。这般倒又引来另一出心酸,让人看尽世间丑恶,即使骨血亲情,也终有淡薄之时。正是:

源自性野著因果,

终留烙痕待解时。

欲知后事端详,且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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