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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江英子泪洒鹰嘴崖 涂七娘命随胡彦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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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江英子泪洒鹰嘴崖涂七娘命随胡彦江

话说,自谦因俞老太离世,连日的劳累,以致回到屋内,倒头便睡。不想英子过来告知,恐怕要回迟心湾去,一时又如何接受得了,使其再思着,那接二连三所生之事,竟有些魔怔起来。

英子深知他的性子,惟怕又钻了牛角儿,转不过弯来,就含泪劝道:“自谦哥哥,你别这样,英子会难受的。”

而自谦只怔怔地,许久方傻笑道:“都走了,好端端怎么这般快便散了。先是瞎伯伯,后来正东他们,接着奶奶又走了,不想连你也要离去,既然迟早要分开,当初何必还要聚于一处,到头来惹得如此烦恼。”

说着,那眼泪随之落了下来,痴笑着又道:“怕是不知哪日,我和静安也要散了吧,倘若这般,倒是干净了。管它甚么鹰嘴崖,何苦还守在这里,不如各自而去得了,反正最后不过一场幻梦罢了。”

英子忙拉着他,哀求道:“自谦哥哥,你别说胡话儿吓我。英子不走了,哪里都不去,更不再生半点非分之想,只跟你守在鹰嘴崖,好不好?”

自谦摔开她的手,冷笑道:“去吧,皆不过空自怀梦而已,待醒了,这世间的事儿,哪一桩随得了人愿。甚么情不情、意不意的,看重了的枯了心肠,瞧轻了的,也终随天涯海角遗忘罢了。”

英子秀目泛泪,神色凄然道:“这话说的好没情意,你怎会不明我的心思,却偏要故作不懂。即使面对静安姐,我又何曾放下过你半分,”

遂心中苦涩不已,又自嘲道:“你说的对,不过都是我一厢情愿,可即使这般,我也毫无怨言。你打小就拿俺当妹妹,偏是从未想过,于俺心中一直拿你当甚么,那等痛楚,你何时明白过?”

说至此处,已是泪流如雨,再看着自谦低头不言,一副失魂落魄之态,更是酸楚难耐,便苦笑道:“我曾想着,就这样一辈子守在你身边,能时不时的看着你,哪怕无名无分,也心甘情愿。

还有甚么不知足的呢,只要能陪在你一旁,想来此生再别无所求。可我爹娘岁数已大,哥哥又在外闯荡不知着家,即便我万般不舍离你而去,却又能如何?”

说着,幽幽叹了口气,泫然又道:“我实是不敢想象,如若离开了鹰嘴崖,那日子该是多般无味。更不敢去想,倘没了自谦哥哥在身边,英子又会怎样心陷思念、泪流冬夏。

虽不知以后,咱们会是怎般的光景,但我却十分清楚,即使有一日,哪怕为了人妇、做了人母,无论自谦哥哥身在何地,英子的心都紧随一处、相伴不离。”

闻得这番话后,自谦岂能不动容,心中是五味杂陈,一时痛苦不已。却又不知如何作答,竟身子一软,瘫倒炕角,垂首黯然失神。

看他这般,英子不由心疼,自谦何等情意,自己怎会不知,可偏命运弄人,禁不住水月镜花、空幻一场。既有前盟、琴瑟和鸣,为何还要另结后缘、妄自嗟叹。

于是柔声又道:“自谦哥哥,我若是哪句话说的惹着你了,别往心里去,也莫责怪英子。你也连着累了几日,早些歇着吧,我回了。”

说完,深深凝了他一眼,毅然转身离开。待出得屋子,想着同自谦就这样分别了,顿时心如刀绞,遂蹲在一处墙角,狠狠哭了一通,方才回东耳房去了。

而西耳房的自谦,仍是怔怔坐于那里,迟迟缓不过心神,又不知过了多久,便合衣躺在炕上睡下了。恍惚中,却见孤僧瞎手持盲杖,对他说道:“一别悲起夜河东,二别祸生乌河西,三去不是别,生离死相解。”

看是孤僧瞎,自谦心头一喜,忙上前笑道:“瞎伯伯,您这是去了哪里,倒害得咱担心了许久。甚么一别二别的,您老满口的瞎话儿,莫不是又在拿俺逗闷子?”

孤僧瞎笑道:“傻小子,瞎伯伯当然是四海八荒,寻找机缘去了。至于满口的瞎话,你若这会儿不解,日后也定会明白的,不过那时,尘归尘土归土,皆是因果所定,寻得个了去处罢了。”

刚欲再问,就见孤僧瞎晃悠悠的竟已远去了,任如何喊叫,只是不理。正当兀自郁闷,又看俞老太,领着一明眸皓齿、娇俏可人,如一仙子般的青衣女子,向他走来。

自谦遂惊喜不已,泣声喊道:“奶奶,孙儿想死你了。”

未等俞老太搭话,却是那青衣女子,一瞧是自谦,登时啐了一口,厌弃道:“奶奶,人家还以为您带着咱来见爹娘呢,原来是这人不人、畜不畜的蠢物。”

俞老太好笑道:“投进咱家的门儿,便是家里的人,倒说的恁般难听。难道他日赤源岛上,你还能躲着不成?”

那青衣女子遂嘴巴嘟起,冷哼一声别过头去。而自谦讪讪看了她一眼,忙向俞老太磕头施礼,哀声道:“奶奶。”就哭声不止。

俞老太无奈叹了口气,斥道:“快起来吧,都这般大了,成何体统?”

待自谦忐忑站起,俞老太缓声又道:“你这痴儿,却是诳了老婆子恁久年月。若非蒙仙姑提携,往那赤源岛走了一遭,俺一介俗人,如何会相信,九世贱命换一世夫妻之事,竟为真实,也亏你想得出来。

罢了,万般自有定数,你好自为之吧,若今时便受不了,日后又将如何。自孽自尝、己债己消,历劫应罪、本非无常,休要执念了才是。”遂带着那青衣女子飘然而去。

自谦听后,沉思一番仍是不解,待回过神后,二人已然不见,不禁急得大喊。却也猛地惊醒,揉了揉眼睛,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虽已忘记大半,但却将俞老太身边的青衣女子,记得十分清楚。再看向窗外,此时天将放晓,又闲躺过一会儿,这才下炕盥洗。

却说,江远、迟兰心两口子早上醒来,因今日就要离开,便对英子的去留,又合计了一番。仔细想过之后,皆是同意将其带回迟心湾,于是遂打客房来至东耳房。

这时的涂七娘,已是忙活早饭去了,只剩英子无精打采的坐于炕沿,见爹娘进来,忙起身打过招呼。待又各自落座,却皆沉默不语,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这般一会儿,就见迟兰丫向丈夫行了个眼色,江远点头意会,遂干咳一声,便道:“你娘已经说了吧,想让你跟着回迟心湾去,你觉着如何?”

英子良久擡起头来,恳求道:“爹、娘,我可不可以不走,女儿实在舍不得这里。”

江远叹了口气,无奈道:“爹娘知道你不舍,只怪当初我没本事,才将你寄养于此。可如今咱们的日子好过了,你若再留下,就与理不通了。”

英子摇了摇头,便道:“爹、娘,这跟日子好坏无关,女儿也绝非那种贪图享受之辈。自打俺来到鹰嘴崖,姑奶奶、舅舅、舅娘他们,皆视我如一家人般,这恩情岂是说放就能放的?”

江远点首道:“爹又怎会不晓得这个理儿,但如今你姑奶奶已经离世了,倘若没了这之间的牵扯,你觉着再待下去,可真的好么?”

英子急道:“舅舅、舅娘不是那种人,他们皆拿英子当亲生女儿看待,况且日后还有外出求学的机会呢。”

迟兰丫闻过求学之事,不由心中一慌,惟怕她远离自己,便忙道:“你舅舅、舅娘是哪般人,这娘比你清楚,否则当初也不会将你留下。

而今你是大姑娘了,女孩子读再多的书又能怎样,你也不想想,你哥长年不知着家,若你再不留于爹娘跟前,倒让俺们咋活?”遂之红了眼眶。

见女儿默然垂着泪,一副可怜之相,迟兰丫疼惜道:“娘不是不懂你的心思,可再如此下去,只会误了你自己,难道咱们还能害你不成?”

说着站起身,不容反驳的又道:“就这般定了吧,等一会儿,俺们同你舅舅、舅娘说去。”言毕,毅然同江远出了屋子,惟留下英子,呜呜咽咽地啜泣着。

便这般,待早饭用毕,俞大户夫妇将郝和、郝祥兄弟打发走后,回到屋里正同涂七娘说着话呢,这时江远、迟兰丫两口子走了进来,等闲聊几句,就将心思表明,几人遂而陷入沉默。

倒是俞良愣过片刻,点头笑道:“是该回去了,你们两口子也别寻思太多,如今英子已长大成人,实应在爹娘跟前尽一份孝心了。”

江远尴尬道:“俞良哥,俺们不是那个意思”

俞良擡手打断,笑道:“江远兄弟,你无需解释,当初我便说过,英子始终是你们的女儿。日后不管在哪里,咱们仍会拿她当自己孩子看待的。”

江远不禁鼻子一酸,忙感激的点了点头。而迟兰丫见郝氏,脸色黯然的不发一言,也随之心中难受,就宽慰道:“嫂子,俺知道,你拿英子当亲生女儿看待。

这份养育之恩,不仅她会永生铭记,俺们两口子更不敢忘了半分。你放心,往后的日子纵算千般过法,终断不了,英子同你和俞良哥之间的情分。”

郝氏抹着泪儿笑道:“没事,我明白,只是突然听得英子要离开,心中不是个滋味,习惯了她在跟前,这冷不定的一去,哪里能割舍得下。你们自管带回吧,往后勤来走动着些就是了。”

迟兰丫忙点头答应,少不得再陪着流泪一回。而于一旁的涂七娘闻后,不舍英子之余,也不由想起她的处境。如今俞老太过世了,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纵算哥嫂千好万好,可一个寡居已久的,还不是亲的小姑子,若没了这层关系,再待下去可是像话。偏胡彦江那边,至今仍未有甚么动静,便此时心里,难免也随着烦闷起来。恕不细表。

且说,英子知道跟爹娘回家已成定局,虽是万般不舍,但终究改变不了甚么。于是,即使心里酸苦,也少不得出门,去寻静安和步艳霓告别了一番。

又待晌午时分,步师爷、林氏及胡彦江知晓后,皆是赶了过来,要给英子践行。一顿饭虽说掺和了些许别样的滋味,但相对而言,仍是暖心不已。

等饭毕,英子将一干衣物收拾妥当,只见其,遂抱住郝氏、林氏和涂七娘悲戚不止,直把姐妹三个哭的好不心酸。惹得俞大户同步师爷,也于一旁眼中含泪、不忍直视。

而静安更不必说了,看着英子那伤心的模样儿,又如何不随着啜泣一回,况且打小为伴,再面对着此般离别,岂能轻易割舍。却是这会儿的自谦,竟不知哪里去了。

此时的江远和迟兰丫,见得这般场景,不由惊愕相视。两口子显然低估了自家女儿,同俞大户等人的感情,又怎能不为之所动,甚至再次萌生了要将她留下的想法,但终究还是忍着放弃了。

夫妇俩知道,这情感虽说难得,可对英子而言,实不是最好的归宿。且不说自谦同静安青梅竹马,便是外出求学之事,二人就断然不会接受。

因两口子清楚,一旦女儿飞出去了,只怕也要跟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一样,再难以拉回了。若是一儿一女皆留于外地,山高路远难得相见,这日子又过的甚么劲。

如此,等诸人将迟忠和江远一家子送出门外,俞四赶着相送的马车,已等候在那里了。分别之际,便看英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向俞大户和郝氏哭道:“英子承蒙舅舅、舅娘,多年的养育之情,此番恩德,永不相忘。日后女儿不在身边,还望二老定要保重身体。”说完,就端端正正磕了一个响头。

而后,又跪向步师爷和林氏,流泪道:“伯伯、伯娘对英子打小的呵护,英子心知肚明,此番情意今生无以为报,俺给二老磕头了。”遂又是一个响头。

两个头磕了下来,俞大户和步师爷是动容不已,而郝氏、林氏更是眼眶泛红、泪流不止,几人皆不约而同的看向江远、迟兰丫。但此时已然呆住半晌的夫妇俩,虽也心酸,奈何主意打定,岂能再去反复无常。

这时,却看英子又跪向涂七娘和胡彦江,不禁委屈喊道:“七姨娘”

这三个字乍一出口,涂七娘顿觉自己的心都碎了。再想起几年间和英子,同一屋檐下的日夜为伴,那眼泪便“唰”地滚滚而落,忙欲去将她搀扶起来。

而英子却摇头哭道:“七姨娘,虽说您是长辈,但对英子而言,实同家中姐姐一般,那一股脑的心事,全都说与您听了。您对英子的关爱,此生感激不尽,”

遂又对胡彦江谢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教授英子读书做人,人无德不立,心无礼则废,先生之言,英子日后定谨记于怀。”言毕,遂给二人磕过一个响头。

这时涂七娘早已忍不住了,忙将她拉起,抱在怀中就呜咽不止。而胡彦江,虽平时也对英子关注甚多,但眼前才真正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不由暗自称赞。

就这般,等俞大户两口子,再跟迟忠、江远、迟兰丫一番作别,并告知路长途远、不甚方便,俞老太的几个祭日甚么的,就别再来回麻烦了。之后方同步师爷等人,不舍的看着英子,随俞四的马车去了。

而这会儿,俞可有和步艳霓,也早已赶了过来。三人打小私塾作伴,岂是一番惜别便可了事,少不得又同静安一起,还得相送一回,如此直至村口。

但此时,却仍不见自谦的到来,任凭英子焦急无助的,频频四处张望,终未寻得其半点身影。静安看后,无奈摇了摇头,如何不明她的心思。

便宽解道:“别找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他的性子么,定是不忍与你相别,躲了出去。”

英子苦涩道:“这一走不知何时再见,就连这最后送别的机会,也要省了去么。”

步艳霓忙上前拉着她,安慰道:“你别这般说,听闻迟心湾离咱鹰嘴崖也不是甚远,往后常回来看看便是了。”

英子心中叹道:“若是那般容易就好了,”

却也只能点点头,遂拉着静安和步艳霓,含泪道:“你们珍重,我要去了,以后千万别忘了俺这个姐妹。”

静安凤目一红,便道:“你也别忘了咱们才是。”

步艳霓则抹着泪儿道:“英子,多想着咱们点,得了闲就回来瞧瞧。”

英子应声点头,又看向一旁的俞可有,强颜笑道:“可有,咱们再会了。”

俞可有含笑道:“再会,你多珍重。”

如此,英子遂上得马车,终是不舍作别而去。望着渐渐抛于身后的鹰嘴崖,自己这一走,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回来,不免又潸然泪下。迟兰丫忙心疼的将其搂入怀中,但有迟忠在旁,也不好多言语甚么。

依偎在母亲怀里,再想着同自谦打小为伴、日夜相对,上下私塾、玩闹一处,今日却要一别不复、此生难再,英子心中更是悲痛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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