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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江英子泪洒鹰嘴崖 涂七娘命随胡彦江(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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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又哪里料到,临别之际自谦竟故意躲着,不前来相送一回,可见是多般不忍自己离去。便从此更将这份情意,添重了几分,以致后来于赤心湾码头,痴痴苦等多载。

但其哪里知晓,当自己于村口离去之时,那一旁的山神岭上,却伫立着一道孤独的身影,远远的是恁般孤寂,黯然难舍的凝望着,在心中与她依依惜别。不是打小一处,陪伴不离的自谦,又能是谁。正是:

落花有意随逝水,

逝水无情葬落花。

却说,英子的离开,就如一缕秋风而逝,不过吹开了另一个季节。俞大户一家虽说空落,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过活仍得照旧,转眼俞老太的‘七七’都已祭毕,这日正是二十四节气的大雪。

傍晚时分,郝氏同涂七娘包好饺子,待下锅煮了后,便提议道:“自打老太太去后,英子也走了,这家里实在有些冷清。不如今个把胡先生喊来,再让俞四哥陪着,咱们说会儿话,也省得你跑腿了。”

涂七娘寻思一下,就道:“还是算了吧,你也不是不知道他那人的性子,只图个清静,还是我给送过去吧,”

说着便盛出了一些饺子,又道:“嫂子,你们也不用等我了,在那边对付着吃点得了。”

郝氏遂打趣道:“吆,这还没过门呢,就想分出去单过,怎的,烦你哥嫂了。”

这时,俞大户打里屋出来,听得此番言语,也不禁满脸深意。涂七娘白了他一眼,便对郝氏一本正经道:“是啊,你赶快和我哥把俺的嫁妆准备好,不然咱可不依你们。”说完“咯咯”地笑着,提起饭篮就去了。

郝氏稍是愣过,随即摇头好笑,就对俞大户道:“七娘莫不是开了性子,往常如此打趣她,羞的恨不能钻了地缝,今个反倒调侃起咱们。”

俞良笑道:“她和彦江的事,又不是一日两日了,哪里还须再藏着掖着。”

郝氏点头笑道:“也对,不过他俩这事,我看你还是抽闲往臣远庄去一趟吧,跟胡家相商一番,别再这般拖着了。也省得有人乱嚼舌根,坏了咱七娘的声誉。”

而俞良却犹豫着道:“老太太‘七七’刚过,若这时候再去安排此事,会不会显得不敬。况且,我觉着七娘也不会同意的。”

郝氏便道:“老太太可不讲究这些俗套,没亲自打发七娘出嫁就走了,还不知怎般遗憾呢。倘若地下有知,应当欣慰才是,又哪里会在意甚么。”

俞大户寻思一回,也觉着可行,便点头答应,年前定去臣远庄,同胡彦庭相商一番。得他应允,郝氏如何不替涂七娘欢喜,遂愉悦的喊来自谦,一家三口用饭一处。恕不细表。

且说,涂七娘来到空清庵后,虽说这庵院,曾因山洪而坍塌过半,但后经修缮,仍有多间可用。除却私塾外,又重新布置了一屋,以留做胡彦江住宿。

透过窗格向里望去,屋内灯火莹莹,于喁喁细语中,不时伴有笑声传来。只见两人相对而坐,如胶似漆的,正一起享用盘中的饺子。

这时,却看涂七娘似是一阵不适,忙捂着嘴跑出屋子,恶心的干呕起来。胡彦江遂跟了过去,给她拍着后背,担忧道:“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涂七娘擦了擦嘴,难受道:“没事,你进屋用饭去吧,我缓一缓就好了。”

胡彦江心疼道:“你这般样子,我如何吃得下饭。”

涂七娘笑道:“有何好担心的,俺又不是大家闺秀,可没那般娇贵,”

见其仍是不肯进去,涂七娘心头一暖,娇嗔道:“真是怕了你,走吧胡先生,小女子陪你用饭去。”

待拉着胡彦江进得屋内,两人重又坐下,涂七娘就犹豫着问道:“你可曾想过离开鹰嘴崖,往牟乳城过活去?”

胡彦江不解道:“为何这般说?”

涂七娘叹了口气,便将俞老太离世,英子又去后,自己的心中所想与他说过一遍。胡彦江闻后,不由一阵沉默,好是一会儿,方道:“我不是没考虑过。

原本是想等咱们婚后,再另行打算的。你也知道,我除了舞文弄墨,再无其它本事,倘若带你往城里讨生活,应当深思熟虑一回才行,否则只会苦了你。”

涂七娘动容道:“有你这话,哪怕吃糟咽糠俺也认了,”

说着那手摸向小腹,又欲言又止的道:“可,可如今怕是等不得了,咱们还是提早离开吧。”

胡彦江疑问道:“怎的如此着急?”

涂七娘顿然双颊绯红,含羞道:“我,我怕是有喜了。”

胡彦江听过一愣,手里的筷子,也不禁“啪”地一声跌落地上,遂那脑袋就“嗡”地一下炸开了。等缓了心神,是既不安又惊喜。

便听其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涂七娘见他这般,只以为是胆怯了,登时面色一紧,失落道:“你若是后悔了,这孩子我自会养,不劳你烦心。”

谁知,胡彦江却“噌”地起身,上前一把就将她抱了过来,哈哈笑道:“想不到我胡彦江孤家寡人这么久,如今竟也有后了,看来老天还是待咱不薄。”

涂七娘被他搂得紧了,便嗔怪道:“你先放开俺,仔细肚子里的孩子。”

胡彦江立时醒悟,忙松开手,紧张道:“对对对,一时得意竟忘了这事。”

待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下,遂又傻呵呵的盯着不放,并不住向其小腹上扫着。那眼神虽把涂七娘羞的不轻,但心中却也窃喜不已。

如此,待两人饭毕,便将各自的打算细说了一番,再憧憬着孩子的出世,及往牟乳城怎般过活后,少不得又腻歪了一时,胡彦江这才将涂七娘送了回去。至此一夜无话。

却说,这般不过几日,胡彦江和涂七娘反复思量后,终于寻了一晚,就把要离开鹰嘴崖,往牟乳城讨生活之事,同俞大户、 郝氏两口子道了出来。

不想郝氏听后,顿时便急了,不由气道:“七娘,这么多年我和你哥,亏着你还是怠慢你了,竟说走就走,倒想过俺们的感受没有?

别以为你生的甚么心思我不知道,不就是觉着老太太去了,便显得生分了么。我告诉你,倘若敢这般走了,俺从此再也没有你这个小姑子。”说完,竟低头垂起了泪。

见其如此,涂七娘知她实拿自己当亲人看待,可怎奈肚中已珠胎暗结,这等事情如何能去隐瞒,也更羞于开口,故有苦说不出来。

只得好言劝慰道:“嫂子,自打我来了鹰嘴崖,你和俞良哥待七娘怎样,俺心里清楚着呢,便是自己的亲生爹娘,也不曾这般过,”

说着那泪也不由得流了下来,又泣声道:“俺当初走投无路时,若不是表姑母和哥嫂给了七娘一个家,何以过活至今日,此般恩情,就算到死我也报答不尽的。”

郝氏便哭道:“那你为何还要离去,如此在鹰嘴崖待着不好么,等你俩成了亲,咱们也能帮衬着不是?”

涂七娘无奈道:“嫂子,这话虽是不错,可俺总不能指望你和俞良哥一辈子吧。我一个妇道人家怎都好说,但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那般,岂不是让彦江一个大男人颜面扫地么,而鹰嘴崖的乡亲,又会如何看待俺们?”

郝氏哪里想过这些,却又不甘道:“可,可”

这时,胡彦江打断道:“嫂子,我知道你不舍七娘离开,可即使俺们去了城里过活,这里仍是她的娘家不是。况且也不是山高水远,自有回来之时的,”

待顿过片刻,又另一番托辞说道:“嫂子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推行新政,连那几个孩子,都已往蓿威州奔前程去了,而我一个做先生的,若还卧在村中不知求进,这脸可就真的没了。”

郝氏一寻思着,确也是这个理儿,便不再言语了,只是伤感的仍默自垂泪。而三人这番话下来,俞大户心中又怎能不仔细琢磨一番。

等沉默稍许,就道:“彦江和七娘说的有几分道理,既然主意打定,我也不好再多劝。但有一点必须听咱的,那便是你俩成婚后才可离去。”

谁知,涂七娘却急声道:“哥,俺不同意,老太太刚过世不久,至今仍在丧期,这等弃恩背德的不孝之事,七娘是万万做不出的。”

俞良劝道:“我知道你和老太太的感情,但丧期对你来言并无大碍,只管放心就是。不然,我绝不允你这般不明不白的去了。”

但涂七娘仍执拗道:“不成,除非你不拿俺当一家人。”

俞良稍作寻思,只得无奈道:“那好吧,我再退一步,”

说着又对胡彦江道:“改日你约了彦庭兄弟,咱们先把婚书、聘礼下了,你看这样如何?”

胡彦江岂能不同意,忙点头答应,而涂七娘也遂之暗松了口气。倒是郝氏,虽不甚情愿,却又无好的法子,惟嘱咐着两人,到了城里千万别受了委屈,有事只管言语,实在不成,便赶快回鹰嘴崖,直絮絮叨叨了一通,方才算完。

如此,等次早起来,胡彦江就迫不及待地赶回臣远庄,同兄嫂将事情一一说过,当然,自是隐瞒了涂七娘已有身孕。而胡彦庭和李氏闻后,岂能不一番欢喜,几年来,不知催促了自家兄弟多少回,奈何只不听劝,今日可是好了。

且也觉得确实在理儿,虽说涂七娘无父无母,但至少还有俞大户两口子作为娘家人,又怎可能看着她,跟随胡彦江糊里糊涂的便去了。

这般,待商量一回,又寻人择了日子,胡彦庭遂和胡彦江,来到鹰嘴崖纳彩下定。如此,俞大户就找来步师爷写过婚书,做了见证,少不得还顺手给涂七娘备了一份厚重的嫁妆,让其一并带走,留作以后过门所用。

而俞大户同胡彦庭又多年不见,自是一番感慨,如今再因胡彦江和涂七娘的关系,更是表尽了情意。但有孝在身,也不便大摆宴席请客,只是略备薄酒,由步师爷、俞四作陪,简单吃喝了一回。

席间,几人自是相聊的尽兴,而郝氏屋中,林氏、涂七娘几个,却是各自伤感、不能自持。三姐妹多年一处,那情谊岂是一般可比,如今说散就散,怎能不好一番心酸。

难免眼泪像断了线似的,只流个不停。而自谦和静安,打小被涂七娘带大,自也难以割舍,但此时却顾不得落寞伤怀,惟好言宽语的劝着,才使三人稍缓了情绪,贴心道起了临别的话儿。

这般不出几日,胡彦江和涂七娘,便又于步师爷家中,被诸人践行了一回,就由俞四赶着马车,在自谦、静安的相送下,拉着一干物等,离开了鹰嘴崖。

因两人还须顺道往胡彦庭家中一趟,故自谦和静安,便索性直送至臣远庄外。而离去之时,只见涂七娘拉着自谦叮嘱道:“如今你长大了,再不是当初那个野小子,今后七姑姑不在身边,切记照顾好自己,更要多顾着你爹娘。”

自谦含泪道:“七姑姑放心就是,自谦会的,您也要多顾着自己,”

而后又对胡彦江深深鞠了一躬,恳求道:“还望胡先生善待好我七姑姑,别让她受了委屈。”静安见他如此,也忙深深行了一礼。

胡彦江点头笑道:“你俩放心便是,我定会好生待着你们七姑姑的。”

涂七娘红着脸一笑,又拉过静安,给她理了理被风吹散的鬓云,柔声道:“都大姑娘家了,还哭,也不嫌害臊。”

静安也不感到难为情,只流泪道:“在七姑姑面前,静安永远都是小孩子。”

涂七娘疼爱道:“这倒是,在七姑姑眼里,你一直都是那个爱折腾的小丫头,”

说着擦去她的眼泪,又嘱咐道:“顾着点你爹娘,没事的话,也多去陪陪你伯娘,再和自谦好生相处着。”

静安强颜点头道:“七姑姑放心,静安会的。”

说完,便拉着自谦,两人遂跪倒在地,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惹得涂七娘和胡彦江,不禁潸然泪下,忙上前扶起。就是一旁的俞四见后,也一阵酸涩。

便这般,几人于依依不舍中,终究作别离去。列位看官,至于胡彦江、涂七娘此去如何,结局怎样,书后自当言明,此处容不多表。

倒是自谦和静安,在返回途上,皆一路沉默不语。迎着那朔风凌冽,踏着荒郊古道,行走在乌、夜两河交汇而去的幽河之畔,远远望去,是道不出的落寞、悲凉。

如此行过一段,却是自谦,终忍不住打破沉默,将一番言语,由衷道了出来。直让静安瑶鼻顿酸、凤目泛泪,心中刀剜一般疼痛。正是:

语由心生非胡言,

无意瞎讲终成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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