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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 身置他乡书断音隔 孽消债了郝氏归西(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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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回身置他乡书断音隔 孽消债了郝氏归西

话说,自谦回到鹰嘴崖后,从郝氏口中得知了,俞大户过世的一概事等,更是羞惭在怀、愧疚于心。只恨不得以死相报,此生爹娘的恩情。

于是便对郝氏倍加珍惜,即使自己悲痛难解,也每日照顾的无微不至,生怕不知何时,这世上唯一的娘亲,也像爹爹那般,悄默声的就离开了自己。

却说,这夜自谦给俞四送过晚饭,又与母亲用毕,便陪着说了会儿话,等其歇息下后,方来至庭院落寞坐下。看着四下空荡幽深,再忆起曾几何时,奶奶、爹爹他们,于此留下的欢声笑语,如今竟人去宅空,不禁衔悲含恨、泪蓄眼眶。

又想起步师爷、林氏、静安,以及孤僧瞎来,顿感人世无常,难免心生悲痛,就低声呜咽不停。如此哭过一回,这才往西耳房歇息去了。

朦胧中,又见同静安一处,也不知是何地,只瞧其额头流血不止,便登时心中一揪,待寻得包扎之物回来,却发现人已然没了,遂惊慌不已。刚欲四处去找,竟看乃坐在一角落,正幽怨委屈的盯着自己。

自谦一阵心疼,忙上前将她抱住,谁知再看,怀中却空无一人,不禁一声声“静安”的喊过,就打梦中惊醒,遂而失落不已。等起身望着窗外那一弯残月,更是牵忧挂愁起来。

殊不知,他所梦这般,而远在烟祁县的静安,此时也身陷幻境。梦见和自谦于村头夜河畔耍闹,待玩过一会儿,只见其打怀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自己。

而后郑重道:“我还有事情要办,这是家中的钥匙,你且替我收好。”

静安接过钥匙,便疑问道:“我若拿了钥匙,你如何回家?”

自谦笑道:“不是还有你留在这里么,打开门我不就回家了。”

静安娇嗔道:“我又不是你的谁。”

自谦深情道:“这辈子,你便是我打开家门的钥匙。”

静安垂眸含羞,点头道:“那我替你保管着就是,”

但沉默片刻,又擡头深深凝着他,犹豫着说道:“可,可若是我也离开了呢?”

自谦一叹,苦涩道:“若你也离开了,我便进不了家门,只能四处漂泊,无处可归了。”说完,就上了村口桥头,穿过石头牌坊去了。

静安顿感凄凉,但见斑泪点点、挂满玉颜,偏任如何喊叫,自谦只不回头,心中一急便醒了过来。发现耳边的枕巾,已被泪水打湿,此时天将放晓。

躺于那里,思索着梦境中自谦之言,静安一时触动不已。就十分后悔,不该草率地跟母亲离开鹰嘴崖,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烟祁城过活。

如此寻思一会儿,便听外屋母亲已是起床,遂也下炕梳妆盥洗。等娘俩将早餐备好,林氏看她无甚心思用饭,且情绪不是很高,就问道:“今个是怎的了,这般低落?”

静安犹豫稍许,便道:“娘,不然咱们还是回鹰嘴崖吧。”

林氏不解道:“好端端的,这是为何?”

静安蹙眉道:“没甚么,只是不喜欢这里,且也不能守在爹爹身边。”

林氏叹了声,就劝解道:“傻孩子,离开的人已经走了,但在的还要活下去不是,倘若一味沉浸从前无法自拔,那咱这日子可过是不过。”

见她垂眸不语,便又宽慰道:“我知道,你舅母那个人有时说话不知深浅,可她心地也没多坏,只是嘴上不饶人而已。你听过了就是,无须理会,毕竟是个长辈,别一般计较。”

静安点头道:“娘,我明白,虽然她说话确实刻薄,但我还不至于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想不能理解,咱们又不吃她穿她的,为何要恁般言语相向?”

林氏笑道:“人皆有个攀比心理,便是实亲也逃不了。虽说你舅舅和舅母过的不错,但你那表兄却不争气,整日间与一些狐朋狗友,外出饮酒作乐,如今见了你这等知书达理的可人儿,能不心生嫉妒么。

何况,咱娘俩又不用为生计奔波,就能安稳过活,她心里说不定怎般琢磨,咱们到底有多少银钱呢。也指不定会怀疑,是靠你舅舅暗中接济的。”

静安不由撇嘴道:“每回见她装作大门大户的模样,就觉着很是可笑,真不知道,当初舅舅怎么会娶了她。”

林氏便笑道:“当初你舅母虽说性子泼辣一些,但还不是如今这副样子,可能日子过的越好,人心愈浮躁吧。”

静安哼道:“甚么样子倒也不关咱们的事,只要别对我动甚么歪心思就成。您是不知,每回瞧她那儿子看我的眼神,便觉着心里发毛,实是令人厌弃。”

林氏一顿,疑道:“不会吧,毕竟是这般亲戚。”

静安登时凤目翻白,说道:“您那侄子甚么德行,您又不是不知道。”

林氏闻后,遂沉默不言。原来,自打娘俩来到烟祁城,林务就在一条叫“眀顶”的巷子里,为她们赁了间房子住下。这眀顶巷坐落在较为繁华的‘源达’街上,只因附近有其两间铺子在,考虑平时照顾林氏和静安也比较方便,故才寻了此处。

而林务的妻子,娘家姓曲,仗着年轻时有几分姿色,便把林务训成了绕指柔,家中大小事务皆说一不二。而今即使上了岁数,但仍偏爱打扮,且风韵犹存,平时更喜寻几个,有生意往来者的夫人,外出摸牌打麻乐在一处。

但自从林氏和静安来了以后,曲氏背后就横挑眉竖挑眼,斥责林务不该将母女接至烟祁城。若究因由,只能怪其当初嫁到林家时,那会儿步师爷还在衙门任职,故有些势在,以致时常巴结,难免觉着矮了一头,方渐是造成她心里失衡。

如今步师爷离世了,而自己家中生意却做的兴隆,于是在曲氏眼中,林氏和静安便是落难至此,身份自也须转换过来。故平时对母女二人,也没甚么好脸色,更很少往家中招呼。

倒是她那儿子,名唤林云楠,虽颇具长相,但身骨轻浮,整日无所事事,只知外边胡闹寻欢。而自打见过静安后,就被她美貌所吸引,常借看望姑母为由,来缠上半日,令其厌恶不已。

一日,又来黏着静安,要带她外出逛上一回。谁知,步正强从其爹爹步元信中得知,林氏母女到了烟祁城,便四下查找寻来探望,刚好撞见就呵斥了一通。

林云楠见他身长八尺、威武不凡,又是官家之人,遂灰溜溜的去了。但却心生不忿,故到回家后,便在母亲面前添油加醋了一番,如此以来,更令曲氏对林氏和静安百般挑剔,甚至有时无端恶言恶语。

亏得林氏性子柔,不须与她计较,且也怕闹的兄弟家中不和,就忍了下来。而林务本身又是惧内之人,哪里敢去多加言语,惟背地再向姐姐和外甥女致歉一回。

言归正传。林氏沉默一会儿,看静安仍是郁郁不乐,便问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才想回鹰嘴崖的么?”

再瞧其略显忸怩,又好笑道:“你这丫头转性子了不成,有甚话不能跟娘说的。”

静安犹豫着,只好将所做梦境道了出来,随之娇靥晕红。林氏听后打趣道:“不过做个梦而已,何至于紧张成这般。”

惹得静安更是羞臊,索性不去言语。却是林氏寻思一会儿,遂皱眉道:“可如此奇怪的梦境,若果真有些寓意,那自谦将家中钥匙与你了,可就真的回不了家了,”

而后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你俞伯伯和伯娘怎样了,这心里不知为甚,实是惦念的紧。还有自谦那孩子,打小跟你一样,都是吃我奶水长大的,如何能不想他,若不是你爹临终遗言,哪里舍得搬离鹰嘴崖。”

静安嘟嘴道:“也不知爹爹那时何意,尽说些奇怪的话儿,非要咱们来这烟祁城。”

林氏思索着道:“你最近可梦见过你爹么?”

静安摇了摇头,伤感道:“只爹爹过‘五七’时,梦到他又说了些听不懂的言语,之后便再也没有过了。”

林氏沉思稍许道:“娘也是,打从你爹离世后,竟一回不曾梦见过。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偏到我这里就不灵了,不知是何原故。”

静安便道:“不是说亲者离世,如若投胎了,那就再也梦不到了么,也许爹爹已经转世为人了吧。”

林氏叹道:“或许吧,不过他倒走的干脆,却丢下咱娘俩,摸不着头脑的被安排好后路。”

而静安思量着,却担心问道:“娘,您说爹爹那些莫名的话儿,不会真牵扯到甚么吧?”

林氏一顿,便道:“不管了,反正你爹定有他的道理,断不能害了咱们,想来应不会口吐虚言的。”

静安颔首道:“女儿何尝不知,不然也不会随您来这了,但就是有些想不明白。”

林氏默然片刻,便问道:“那你近来可同自谦有过书信?”

静安顿然蛾眉深锁,随即抱怨道:“已往皎青州去过两封书信了,却至今也没个回音,也不知那小蛮牛整天间在忙甚么。”

林氏奇怪道:“按理儿说不该啊,自谦与你那般上心,怎可能不回信呢?”

见女儿泫然若泣,忙又问道:“那你可往鹰嘴崖去过书信?”

静安点点头,幽声道:“来了烟祁城后,就按您的意思,给俞伯伯书了封信以报平安,可也没有回音。”

林氏疑惑道:“那这是怎的了,可别出甚么事情才好。”

静安登时急声道:“不会的,俞伯伯和伯娘皆是好人,又怎能出事?”

林氏摇了摇头,无奈道:“可还记得你爹临终时,最后一句话说的是甚么?”

静安寻思了一下,不解道:“好像是说,‘小蛮牛,一切皆是你落下的因果’,可这又是甚意思?”

林氏感慨道:“细想起来,自谦那孩子,降生至鹰嘴崖也着实透着古怪,让人困惑难解。与其说是随她娘逃难村中,生产在你俞伯伯家门前,倒不如说是被相送而来,如同注定一般。”

静安疑问道:“娘,为何这般说?”

林氏叹息道:“据你伯娘后来相告,自谦亲生的娘,只看穿着打扮,便知出身大户之家。你想,一个娇滴滴的待产妇人,是怎般冰天雪地,夜里远行至鹰嘴崖那乡野山村的?

且又在凌冬腊月,寒风中独自生产,却不敲门求救,能活下来那才叫怪事,实在令人费解。而你俞四伯还睡在外院,竟硬是没闻得一丝动静。”

静安不禁凤目泛红,忙问道:“那她不顾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管刚刚出生的自谦哥哥么?”

林氏叹道:“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又哪里能不顾,大概是生产未多久就去了吧。听你伯娘说,当时几乎所有的衣物,都包裹在了自谦身上,她是产后身子弱,给活活冻死的,”

说着擦了擦眼角,又道:“提起来也实在可怜,那夜色漆黑黑的,指不定连自己孩子长甚模样,都未看清就去了。更不知恁般情况,自谦到底是如何活下的,真是难以想象。”

而此时的静安,早是泪流满面,虽然心中大体已知自谦之事,但哪里晓得,原来出生竟恁等凄惨。遂悲痛道:“可爹爹临终时所说,同这有何干系?”

林氏摇头道:“虽说我也不甚明白,但‘因果’二字,却还是略知一些的。自谦刚来时,你俞伯伯那还未夭折的女儿,竟常自语着,‘他来了,我便该走了’。

果然一年之后就去了,于今想起,确实透着些许古怪。惟怕自谦这孩子,若果真来历不凡,弄得孽业未了、因果相报,如此,那便真应了你爹之言。”

静安闻后,不由心头一颤,娇躯竟忍不住的发抖。林氏忙安慰道:“好了,你也别寻思太多,先用饭吧,等你正强大哥再来,向他打听一下村中之事就可,”

遂又琢磨着自语道:“也是奇怪,这孩子自年前来过后,怎的恁长时日不见人影了,难道便忙成那样?”

而静安再也无心搭话,待草草将饭用毕,就回到自己的屋中。想着母亲刚才所言,遂思绪起伏,竟又联想到老牛湾的传说,便一时难以平静。

这般胡思瞎想一会儿,又坐于书桌前发起呆来,而后随着幽幽一声长叹,遂拿过纸笔,稍是酝酿就书了起来。待写毕,只见乃是七言两律:

其一,

小楼空庭落香浓,

宁夜相思醉芳容。

我尽人间四月后,

爱罢无力笑东风。

安知恨到九重九,

好教他生觅郎踪。

其二,

小亭楼台烟雨池,

宁夜细水浅相思。

唯见西窗人空睇,

心着风片乱红衣。

所恨芳年慢折枝,

愿化春泥待花期。

却不知,这看似平常之作,但那诗头竟暗藏了玄机,分别是,“小宁我爱安好”,及“小宁唯心所愿”。列位看官,这“小宁”,不正是九世贱命换一世夫妻的七世女主么?不得不说世间之事,便是如此透着蹊跷。

哪怕静安自己都未看出,那无意之间所书,竟是这等藏头诗篇。待瞧过一会儿,再想起自谦,不禁眉目含羞、嫣然一笑,就思量着要不要写封信给步艳霓,要其打听一下他的消息,可随后便又心中否决了。

如此羞人之事,倒让自己怎般下笔开言,不然就等正强大哥再来,让娘向他打听好了。等略是想的开了,反正一人待着也是无聊,便又出屋寻林氏说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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