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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困境不困善女如玉 恶人难恶君子无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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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仁故作叹道:“成,谁让咱有个当家作主的丫头呢。”

惹得单如玉登时秀目翻白,遂又问自谦道:“俞大哥,你来投亲的那家住址,可丝毫不记得了么?”

自谦无奈道:“只稍有点甚么街甚么胡同的印象,其他都记不住了。”

单仁摇头道:“如此就难办了,这烟祁城虽说不十分的大,但恁多大街、胡同,想要找起来也是不易的。”

但单如玉却宽慰道:“俞大哥你也别太担心,来日方长,说不定何时便突然遇上了呢。”

自谦点头道:“我知道,眼下还是先寻个营生,其他的,容以后再说吧。”

单仁寻思一下,就道:“不然今日头午我不出摊子,同你外面看上一回。”

自谦忙谢绝道:“单叔,这可使不得,还是让我自己四下看看去吧。”

而单仁却不容拒绝道:“你刚来人生地不熟的,倒能往哪里瞧去,便这般定了。”

自谦只得再次谢过,如此待饭毕,就随他去了。谁知一个前午也未找到可做之事,等悻悻回到家中,反正待着无聊,索性便帮单仁出起摊子。

这般一连几日,当仍未寻到营生可做,自谦不免就急了起来,还好有单如玉言语安慰着,方稳了情绪。便暂时跟单仁,早中晚的出摊,倒也忙在其中。

且说,这日午后收了摊子,自谦跟单仁告了声,就一人往大街上溜达起来。待行至一处粮栈时,却看门口挂着招工的牌子,便心中欢喜,忙走了进去。

等说明来意,那掌柜的又盘问了一回,自谦这才知道,不过是在粮仓里,干些搬进搬出的体力营生,一月只九百文钱,且还不管吃住。

而这掌柜的,名唤曹贤祖,仅五尺身高,生的面貌憎恶,眼神阴鸷、笑带虚伪,实令人不喜。自谦有心作罢,但又考虑到眼下的处境,就思量着,不如先干下来再说吧。

却在这时,便看打里屋走出一妇人,乃是曹贤祖的贱内范氏,只见其不悦道:“当家的,咱们不是说好一月七百文钱么,何时改成九百了?”

曹贤祖一愣,随即一拍脑门,故作恍然道:“你看我这记性,竟是给忘了。”

范氏哼道:“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若再发如此善心,咱家迟早被你败光了,”

遂又对自谦虚伪笑道:“小兄弟,实在对不住了,咱这里一月是七百文钱。不过看你是外地来的,也不容易,那俺们就做一回善人,再许你一顿午饭。

你若觉着可行,次早只管来上工,倘若无意,那咱也不勉强。不过你可四下打听去,俺们夫妇俩的名声,及这粮栈的工钱,绝对是首屈一指,断不会虚来的。”

自谦瞧这范氏,倒比曹贤祖高出一头,生的肤色蜡黄,吊眉丧眼、塌鼻阔嘴,身骨干瘦、形如僵尸,一看便知是尖酸刻薄之人,遂心生厌恶。

但明知是两人在唱双簧,却不得不为自己的生计打算,暗中思忖着:“只要把活干好,还能缺了工钱不成?”于是就应了下,次早便来上工。

果然,待他离开后,曹贤祖和范氏是窃喜不已。夫妇俩心知肚明,对于一个外地的苦力来说,这回省下的,恐怕就不止两百文钱那般简单了。

虽说多了一顿午餐,但又值几个钱,不过家中留下的剩菜剩饭而已,吃不吃便随着他好了。况且又是一个异乡人,甚么事还不得自己说了算。

如此,等自谦回到家中,就将寻到营生一事告知,但为免父女俩担心,自是将曹贤祖、范氏的品行隐了过去。单仁、单如玉闻后,岂能不替他欢喜,为这,还特意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为其庆贺一番。

而单仁更是连摊子也不出了,拿来烟祁老浆酒,便同自谦饮了起来。两人直至喝的口齿不清,醉眼朦胧的胡言瞎讲,方被单如玉一通埋怨的拦住。

待侍候爹爹歇下后,单如玉又将自谦搀扶至东厢房,正想去了,却听其口中喃道:“空怀当年情,红豆血成河。你我打小一处,为何就成了这般,”

接着又道:“甚么贱命□□,我偏不信那等荒唐之事,”

随后竟哭声说道:“爹、娘,孩儿知错了,求您们别丢下自谦,孤苦于世、茍延残生好么。”

闻着他这番醉语,单如玉一时竟莫名的难受,便记起爹爹所说,只怕自谦的身世、来历,非一般故事可言,当中的心酸,定不会简单了。如此,遂对其口中之言,是好奇不已,

再看着他,竟似孩子一般哭的委屈,就不由心疼,忙宽慰道:“俞大哥,你别哭了,以后这里便是你的家,如玉和爹爹都是你的亲人。”

而自谦醉酒之下,如何听得见,嘴里不知嘟囔着甚么,不过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单如玉幽幽一叹,一阵失神后,便打来热水,与他擦洗了一下。

可当瞧着那满脸狰狞的疤痕,难免又想象着,其本来的相貌到底是何般样子。于是就柔荑轻展,将诸多痕迹稍是遮掩,遂凝眸细细打量起来。

谁知这一看,竟不禁怔住,顿觉心如鹿撞、双颊烧红。随之却感到好笑,便将被子给自谦轻轻盖好,熄了灯也自歇息去了。至此又是一夜无话。

但等次早用饭时,自谦见单如玉的眼神,分明和以往不同,显然在躲闪着自己,当下心中疑惑。少不得暗自寻思着,莫不是昨夜酒后失言,冲撞了她不成。

而单仁瞧自家女儿,神情也似古怪,不是脸红一下,就是盯着饭碗发呆,还以为她身子不适呢。于是就叮嘱再三,要其好生在家歇着,待和自谦将饭用毕,便一个出摊,一个上工去了。

却说,自谦来到粮栈后,虽说是苦力营生,但经过跟俞四一年多的田里劳作,自是不在话下。但等晌午开饭时,见其他人皆要离去,不免有些奇怪,就上前寻问原由。

而那几人讶异的看着他,支支吾吾地,也未道出个一二,顿令其困惑不解。却当曹贤祖派人将饭菜送来后,自谦方才恍然,分明是些不知何时剩下的残羹冷食,便不由心中苦笑。

但有过半载之多的牢狱日子,何种饭食吃不下去。且又毕竟一个头午的劳作,此时已然饥肠辘辘。于是哪里顾得了别的,就狼吞虎咽地用了起来,而那泪水,却也在眼眶打转。

便这般,自谦强忍不甘,即使常受曹贤祖和范氏的刁难,又要吃着难以下咽的饭食,但想着,能与心中挚爱同处一地一城,仍在粮栈坚持下来。

且也从未向单仁、单如玉父女,诉苦过半句,自己落的因果,惟自己承受。如此,就一边上工,闲时再寻着静安的下落,一晃便是一个月之久。

待到了发放工钱的日子,自谦就寻思着,等拿了薪资后,定要好生请单家父女吃上一顿,以谢收留自己之情。但未曾想,后午刚刚上工,曹贤祖便寻了过来,丢下一句“你被辞退了”,却也不做解释,又径直去了,令其顿时呆立当场。

看他那般样子,余下几人皆一脸同情,不由连连摇头叹息。等自谦缓过神来,遂欲去找曹贤祖理论,即使辞掉自己,也应拿到辛苦一月的工钱。

这时,却见一长相老实,名唤陆风的汉子,拦住劝道:“小兄弟,我看你还是忍了吧,这是他们对待外地人的一贯伎俩。先让你干上一个月的营生,而后再寻理由辞退,如此以来,就能省下一笔工钱,”

见自谦疑惑的看着自己,便不禁有些羞惭,又无奈道:“不要怨恨咱们,你刚来时未能如实相告。因曹贤祖那女儿是个骚情货色,整日间同当地的泼皮厮混一处,且俺这几个拖家带口的,只想老实过活,哪里敢去枉加招惹。”其他人听后,也是满脸愧色,皆埋下头去。

自谦气道:“难道他就不怕王法么?”

陆风叹道:“王法只是对咱穷人来说的,即便报了官,无凭无据你又能怎样。况且,恐怕他早已给衙门使过银钱了,之后,还不是不了了之,更免不得被暗地毒打一顿,到时损失的,可就不止一个月工钱那般简单了。”

自谦点头道:“陆大哥,我能理解,这不怪你们,”

遂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道:“不过,是我应得的,那便一定要拿回来,岂能便宜了畜生,大不了以命搏命。”说完,就将割粮袋用的短刀藏于怀中,出门而去。

看自谦如此狠厉,陆风忙对其他上工的说道:“咱们已是对不住这小兄弟了,快跟出去瞧瞧,别让闹出人命才好。”这般,几人也慌忙出了粮仓。

而待自谦寻到曹贤祖,只见他并不意外,且阴阳怪气道:“你不是被辞退了么,怎还赖着不走?”

自谦冷声道:“这等肮脏之处,多待一刻都觉着恶心,把我的工钱给结了,便立马走人。”

这时范氏闻言走了过来,呸道:“你一顿吃俺们那么多,干营生却偷奸耍滑,如今还想要工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曹贤祖也哼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生事,尽早离开,否则有你的好果子吃。”

但自谦打小是甚么性子,岂会听他威胁,就看也不撘言,遂打怀里掏出了那柄短刀。范氏见后不由惊慌,便尖声道:“怎的,你还敢杀人不成?”

自谦面无表情道:“我只要工钱,不然烂命一条,今日就换了你俩的狗命。”

曹贤祖顿时羞恼道:“去你爹娘的贱骨头,竟敢在这里撒野,难道想急着送死投胎,再寻个好人家么。”

无论何时,父母都是自谦的心结,绝不可能任人谩骂,况且如今俞大户和郝氏,皆因他所累而过世。随即目光陡寒,上前便擡脚揣在了曹贤祖的□□。

遂而咬牙怒道:“我爹娘岂是你这狗奴才所能骂的。”

说着,趁他疼的弯腰之际,就一把薅住辫子,擡膝“砰”地一声,又顶在了曹贤祖的塌鼻子上。刹时间,便令那张阴沉虚伪之脸,满面飘红开花。

再看其瞬而瘫倒于地,痛苦的眼珠直翻,接之竟一手抱着□□,一手捂住鼻子的抽搐不止。好是一会儿,方鬼哭狼嚎地惨叫着,“蛋碎了,蛋碎了”。

而等范氏醒过神来,立时尖叫着朝自谦张牙舞爪而来,但却被他侧身闪过,一巴掌抡倒那里。随之就泼妇一般,扯着嗓子喊叫起“杀人了,杀人了”,蓬头垢发的,更令那尖酸刻薄、塌鼻阔嘴的丑脸,作呕不已。

此时,门外瞧热闹之辈越来越多,但却看着曹贤祖和范氏恁等惨相,皆是一副解恨的模样。倘若不是顾着场合,想来都能拍手叫好,可见这两口子平时,人品如何不堪。

而当陆风几个赶到,看得这阵仗,一时皆愣住了,哪里想到自谦竟下手如此之狠。待稍是缓过,就忙上前劝他赶快逃了去,莫等惹来祸事便迟了,但其始终不为所动,一心只想拿回自己的辛苦钱。

却在这时,就见打门口叫骂着挤进几人,为首是一浓妆艳抹的女子,生得鱼眼凸嘴、尖腮猴鼻、干瘪如尸,正是曹贤祖常在外厮混,名叫曹碧彦的女儿。

早前得到信后,知道爹娘今日又要故伎重施,便带着三两泼皮无赖,赶回来相助。而进门一瞧,两口子竟皆躺在地上哼哼着,吓得赶忙上前查看。

但此时的曹贤祖,只眼神呆滞着,口中不停嘟囔“蛋碎了,蛋碎了”。倒是范氏看得女儿回来,登时来了精神,遂牙根一咬,指着自谦恨道:“给我弄死他。”

曹碧彦方才注意到一旁的自谦,立时明白,他就是今日要对付之人。再看着爹娘的惨状,在烟祁城何时吃过这般大亏,便气的死鱼眼更是外鼓,两边无肉尖腮,顿红似毛猴屁股。

就见其一打眼色,那几个泼皮便上前将自谦围住。曹碧彦遂冷冷盯着他,尖声怒道:“你这丑鬼,吃了雄心豹子胆不成,竟敢打我爹娘。”

自谦凛然道:“我只要回自己的工钱,你们若想拼命也可,反正活着对我来说,也是一种折磨。”

曹碧彦骂道:“你的狗贱命,岂能和咱们相提并论,”

而后一声冷笑,又道:“好,我这就给你工钱。”说着上前便欲扇耳光。

但自谦岂会将她放在眼中,不过身子一晃就躲了过去。如此,却是将曹碧彦一个不及防,摔了一趔趄,随之便羞恼的,对着几个泼皮尖嚷道:“你们还不给我动手。”

再看那三个泼皮,遂凶神恶煞的扑了上来。却见自谦并不慌乱,待闪身躲开,挥手就将短刀亮出,只听“哎呀”一声,一个无赖的胳臂,便已鲜血横流。

剩下两人一见这阵势,知道遇上了不怕死的主儿,平常欺侮个善良百姓,倒还威风十足,但此刻若要拿命去拼,那可得称量称量,到底值不值了,故就踌躇着不前。

而稍是缓过疼痛的曹贤祖,本还在盘算着,待会儿怎般报复踢蛋之仇,但此时和范氏、曹碧彦母女一看,也顿然吓得大惊,哪里想到自谦竟真敢博命,便一时不知所措。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这时,就听门外有人大声喝道:“谁人在此滋事?”

但见那瞧热闹之人纷纷闪开,打后面走出一位官差,并几名带刀的衙役。自谦一看,忙将短刀扔掉,上前施礼道:“小民俞自谦,见过大人。”

那官差看他如此识礼,遂生好感,略一点头便问所为何故。自谦忙将事情来龙,与他一一说的清楚。但曹贤祖和范氏哪里恳承认,遂百般抵赖,直称乃是诬告,故意讹钱寻事。

此时于一旁的陆风几个,自也看不下去了,本就对曹贤祖一家子有气,索性心中一横,大不了另寻营生,便做起人证,揭开了他的老底儿。

那官差闻过,脸色骤沉。曹贤祖见后惟怕吃了官司,忙上前舔脸笑道:“这位官爷,小民在烟祁县衙门也是认识几个人的,不过一外地人生事,您老通融一下。”

那官差听后脸色更是阴沉,眼神随即一寒,冷声道:“我乃惘登府衙的,与烟祁县衙门不熟。”说完手一挥,身旁几名衙役遂抽刀上前,就将曹贤祖、范氏、曹碧彦等人看押起来。

原来此人姓岳名洋,字君涯,乃惘登府抚远县人氏,当朝贡生出身,时任惘登府衙,掌管籍、税、粮、灾等事的户房经承之职。今日恰好带人巡视一干商铺、粮栈,不巧却赶上如此一幕。

自谦这时也暗中端量了他几眼,只见其身姿挺拔,有二十五六的年纪,生的是清眉秀目、颜冷神峻。一袭官服着身,端的是英气逼人、正义凛然,好一个君子品性、人中无双。

这般,有了陆风几个揭开曹贤祖的老底,又有一些瞧热闹之辈,平时看不得他仗势欺人,此时巴不得痛打落水狗,遂也纷纷开始检举。而再等岳君涯令衙役,将粮栈的诸多事物,大体查过一遍,竟是勃然大怒。

原来曹贤祖和范氏,不但纠合当地泼皮压榨苦力、克扣工钱,平时还欺骗百姓、缺斤短两。这倒也罢了,更谎报官府逃得税银若干,此举在当朝可是重罪。

于是便下令查封粮栈,将曹贤祖和范氏带回惘登府衙,等待发落,只怕夫妇俩进入牢狱,这辈子再休想出来了。而曹碧彦同几个泼皮无赖,则因涉及扰乱地方治安,要被送去烟祁县衙门,听候处置。

待一干事情处理妥当,自谦和陆风等人,也破例在案子未结前,拿到了所属自己的工钱,少不得心存感激,对岳君涯是好一通相谢。

这时,岳君涯对自谦道:“你虽有屈在先,属被逼无奈,但也不该当众厮打、扰乱日常。念你外来讨生计不易,便不追究了,若有下回,绝不姑息。”

自谦忙施礼道:“多谢大人,是小民莽撞了。”

岳君涯点头道:“如此就好,”

遂打量了他一下,又问道:“看样子,你也是读书之人吧?”

自谦回道:“不过上了几日私塾而已。”

岳君涯摇头一笑,也不再深究,只让其留下住址,以便涉及曹贤祖之事,好再次寻他。遂又对围观者喊道:“都散了吧,莫堵了街面往来。”而后就带人离去。

这般,等送走岳君涯,自谦忙又向陆风几人致谢,一番诚言挚语后,便也就此别过了。但思着一月以来所受的屈辱,及今日发生之事,不禁悲从心生。

再想着自己身世凄迷,如今又孤苦一人,更是思念起离世的奶奶和爹娘,及近在咫尺,却寻而不得的静安,便也无心回住处,遂茫然于大街之上,不知往哪里走去。正是:

一种飘零可怜说,

千劫残生应贱命。

欲知后事端详,且见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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