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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 苦命儿情陷风尘女 落魄子偏结富贵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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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苦命儿情陷风尘女落魄子偏结富贵郎

话说,自谦回到鹰嘴崖,当终是知晓了,一路相伴而行的大红花轿中,坐着的竟是自己苦苦追寻的静安后,顿有种亲手将其嫁给了他人之感,遂肝肠寸断。是夜,便独自来到夜河畔,面对着故地旧梦,将那笛声吹地哀怨十分。

正当情寄曲中,心陷过往不可自拔时,竟突地听似有谁一声叹息,也遂之将他惊醒过来。而待四下望去,却又空荡一片,并无半个人影。

等稍许愣过,只当是错觉,就仍将那笛子横于嘴边吹起,再当一曲而终,便闻又是一声“唉”地叹息。如此,岂能不感毛骨悚然,遂喝道:“是谁,有胆你出来,何必装神弄鬼。”

可周遭除了风声、水声,哪里有人回应。待寻思片刻,就苦笑道:“步叔叔,可是您老人家回来了么,难道也是来瞧小蛮牛的热闹?不但自己尘缘迷失,更是丢了静安妹妹,”

说着一声长叹,又道:“我曾听说,您老人家离世时所言,一切皆是小蛮牛落下的因果。我虽不知意指甚么,但如今落得这般光景,每一桩皆因我而起,想来也算是自食其果了。”

等顿过一会儿,见仍无回应,便自嘲一笑,又苦涩道:“既然步叔叔不愿面对侄儿,那我也不打扰了。您老若有甚么意愿,尽管梦中告知就是了。”

而话音乍落,却“呼”地一阵风过,令自谦顿觉凉意袭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遂又感瘆得发慌。待稳了心神,便弯腰深深施了一礼,就黯然去了。

但等回到家中,竟一宿难眠,又几经思量后,就有心尽快离开鹰嘴崖。无意间相送静安出嫁,终成了他绕不开的死结,便再也不想留在村中,而去触景伤怀了。

如此,待次日同俞四说过,其虽有不舍,但思量着又觉得可行,总好过留下受那些流言蜚语不是。何况,自谦这回是往牟乳城,离家也近,且有涂七娘和胡彦江在那边,故就同意了。

却随后又懊恼道:“你瞧俞四伯这脑子,可有那孩子曾告知过,他在城里哪家医馆做事,让你若是回来,定要前去一聚。偏是忘了叫甚么名字,不然倒可以帮衬你一把。”

因怕他担心,自谦便隐瞒了,欲往‘仇记’车行拉车的打算,就笑着宽慰道:“无事的俞四伯,我能寻到营生做。况且县城只那般大的地方,总有机会遇着的。”

俞四摇头道:“不成,你俩终是打小长大的,有他在我也放心,俺这便向俞然打听去。”说着就向外走。

自谦忙拦住道:“俞四伯,你便是去问俞然伯,依着他对我的成见,也断不会告知的,还是别自寻麻烦了。再且,实在无事可做的话,不是还有我七姑姑么。”

俞四一想,倒也是这个理儿,于是就打消了念头。且自谦和俞可有同在牟乳城,总有回村之时,两人终能遇上的,又何必再去面对俞然那张臭脸。

便这般,当又于闲聊中,自谦得知村中私塾仍在,不过却少有闲钱支撑,遂就毫不犹豫的,将丛凤儿所赠予的银票拿了出来。嘱咐着,一半留于俞四平时过活,切莫苦了自己,而另一半则捐给村中办学所用。

看得此举,俞四心中是感叹不已,而今的鹰嘴崖人如此厌弃自谦,可他竟还能心存仁义,实在不易,不愧是俞大户的孩子。但只拿过给私塾所捐,自己的那份说甚么也不恳收,硬要其留着以备所需。

自谦便诚恳劝道:“俞四伯,打自谦记事起,您老就在这个家中任劳任怨,辛辛苦苦的半辈子,并看着我一天天长大,同亲人有甚么两样?

如今我爹娘皆没了,家里只剩您一个长辈,便当是我向父母尽孝了成么,何况我有手有脚,于外断饿不着的,再说了,我也一个人而已,留恁多钱有何用。”

俞四听过,一时好不难受,如何再恳拂了他的孝心,也就只得收下了。而后又含泪劝道:“傻小子,难不成你真打算和俞四伯一样,孤家寡人一辈子么?

可知道,这表面看似无牵无挂、自得逍遥,但当中的心酸,岂是外人所能体会到的,便听我一句劝,莫再念着静安那丫头了,好生成个家去吧。”

自谦闻后,顿然心头一苦,却是笑着自我调侃道:“俞四伯,您看您家自谦这副样子,可还有机会么?”

俞四连连点头道:“有有,俺们自谦打小玉人儿一般,哪一个女儿家不多瞅几眼,又怎会娶不到媳妇呢。对了,你去找英子那闺女,她性善心柔,最是适合做婆娘的。”

自谦不禁一阵酸涩,但仍笑着安抚道:“俞四伯,您老放心,这话咱记着就是。”

如此,才令俞四有了几分笑面,又知他即将离去,便把所剩的野味,尽数拿出来收拾干净,满满做了一桌。爷俩遂酒肉相合,将俗尘杂念暂且抛却,是美美享用了一顿。

午后,见俞四醉的大睡过去,自谦就一人往空清庵和了源寺看了一回。再从老牛湾出来,当望向鹰嘴石时,不由想起俞生所说的“应罪”之言,便不顾杂草、积雪,硬是攀了上去。

当站于鹰嘴石之巅,俯瞰群山环抱的野村,再忆着早年同静安于此,两人曾恁般情深,而今自己却飘零无依,遂就悲痛不止。又待仰望苍穹,竟如真的应劫一般,在受上天的刑罚。

不觉间浑身颤抖,似是内外俱焚、欲裂开来,便忍不住地嘶声哀嚎,这一凄厉悲喊,顿震彻四野。再看于栖鸽峰腰的布鸽唐,随之飞出几只白鸽,往那西边天际而去。恕不再表。

却说,次早自谦收拾妥当,就在俞四的相送下,离开了鹰嘴崖,但直至出了村子三里之余,方才将他劝住。再望着幽河岸畔,其迎风而回的佝偻背影,即使酸楚难忍,仍毅然转身,独自上路去了。

而在经过臣远庄时,当看见贴于村头,几处已显破旧的大红喜字,遂顿然住下了脚步,久久的怔于那里。又待一声叹息缓了情绪,便有心进村探寻一回。

可待想起胡烨接亲那日,并未有林氏随行。再依着静安的性子,是断无可能,长时将母亲自己留于城内家中,只怕这会儿,夫妻二人早已离开了。

且又听着,那残破的红喜字,在风中被撕扯地声音,是说不出的刺耳,就如同无休止的嘲讽一般,让他愧恨难当,遂匆匆而去。以致竟狂奔路上,来发泄心中压抑的悲痛。

便这般,等自谦进了牟乳城,已是晌午时分,无须多去寻思,就直奔了‘仇记’车行。他何曾真的想过,要帮仇大少管理每月的账目,分明是欲拉车行走大街小巷,任其人海茫茫,终究会有相遇静安的一日。

如此,却当仇大少闻过,便断然否决、直呼不可,称那种苦力岂是他所能做的,且还埋没了满腹文采,说甚么也不恳。但自谦主意打定,最后只得无奈同意。

而其虽打算落空,却仍是十分欢喜的,别看他自己打小不喜私塾,可偏爱结交读书之人,遂寻了家馆子,为自谦接风洗尘。二人直喝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作罢。

等再回到车行,仇大少本想让自谦,仍单独住在曾养病的那间屋子,但其如何也不肯。称既然身份已摆在了这里,就当被同样对待,免得落入别人的口舌,从而引来麻烦。

见他言语实恳,仇大少只好由着去了,并让其先跟随刘金源出车,学一下行规,且再三叮嘱,若有任何不适,定要相告自己,那时再来另行安排。即此,自谦便在‘仇记’车行,正式做起了一名人力车夫。

这般,等再跟随刘金源出车,不过几日工夫,就已大体摸清了当中的门道。诸如何处客源较多,走哪条街巷能省时省力,也尽量不要闯入其他车行的地盘,并在外用饭时,谁家摊子便宜等,皆渐是有些熟悉了。

且说,这日午后,自谦随刘金源来到了烟华街柳枝巷,此处原本是聚集了诸多妓馆、戏园的风月场所,位于牟乳城南之地,引得了一众风流雅士、达官贵人,前来寻花问柳、听戏捧角。

但后来,随着烟馆、娼门、赌场,一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迁入,使得这里开始鱼龙掺杂,三教九流的极为混乱。且又离赤心湾码头较近,来往之人便更多了起来。

虽然也会遇到,醉汉、赌鬼、嫖客、地痞等,蛮横的不付车钱,但好多人力车夫,仍是乐此不疲的来此拉活。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客源多的缘故。

实是运气好的话,碰到那种带着歌姬、戏伶,出去寻欢作乐的商贾名流,为了虚荣一番,打赏自是甚为大方。有时再阔气的包上一整日,省了许多力气不说,那收入也更为可观。

闲言少叙。如此,等自谦和刘金源寻了一避风之处,将人力车放下,两人因无事可干,就坐于那里拉起了话儿,以来排解等活时的烦闷。

但相比往常,今日的刘金源却明显心不在焉,对自谦的话答非所问不说,且还时不时的,看着一家名为“怡心园”的妓馆出神,似是有何心事。

惹得自谦不由好笑,以为他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心中对女人有了想法,便打趣道:“金源,可是想娶媳妇了?”

刘金源回过神,就讪讪笑道:“俞哥,你莫要笑话俺了,咱一个乡下穷小子,哪里娶得起媳妇。”

自谦笑道:“谁说乡下小子娶不得媳妇了,自古以来,那员外小姐心仪放牛郎,大家千金爱慕穷书生,不也有很多么。”

刘金源嘿嘿乐道:“那只是戏文里唱的而已,做不得数的。咱们寻常日子里,哪有这等好事。”说完,又怔怔出神。

见他这般,自谦便问道:“金源,咱们相识也有一段时日了,不知你家中还有何人?”

刘金源沉默片刻,就苦笑道:“只咱一个了,俺是遗腹子,生来不知我爹长得甚么样子。十三岁那年,娘又病死了,这才外出寻找生计。

那时初到牟乳城,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虽甚么都恳做,但也受尽了屈辱。后来,得亏仇老东家好心收留,方才有了一个安居之所,不想一晃便恁久了过去了。”

自谦闻后不禁心酸,竟有种同命相连之感。但心中却十分明白,自己实比刘金源幸运多了,即使不曾见过生身父母,但打小就有奶奶和爹娘的疼爱。

且还有涂七娘、步师爷、林氏等人呵护着,及同诸多玩伴从小到大的情意,已甚得上苍垂怜了。虽说如今孤苦于世,可终曾有过一个温馨的家,和那般一段铭于心怀的时光。

如此想过,便安慰他道:“世间之事皆祸福相依,你吃得恁多苦处,谁又能说你日后不会否极泰来,得一场造化呢。且把心放宽就是,而今有我陪着你,咱们一起相伴前行。”

刘金源听后,顿时喜道:“俞哥,那俺以后可把你当亲兄长看待了。”

自谦好笑道:“我这条命都是你捡回来的,咱们自是像亲兄弟一般了。”

而刘金源却有些忸怩道:“俞哥,你别再将这事挂在心上了。俺娘曾告诫过,说与人为善,便是给自己积福,其实我也是存有私心的。”那憨憨的模样,倒令自谦忍俊不住。

二人正聊着呢,就闻打‘怡心园’妓馆里,传来一阵嘈杂声。不时便看到一条汉子,声如铜钟般的大笑,强拉硬拽着一名惊慌的艳丽□□走了出来。

只见其发髻蓬松着,袄裙也被撕开了领子,裸露出大半个胸脯,哭的是梨花带雨、可怜十足,显然不是情愿。而任身后赶来的老鸨,如何好言相劝,怎奈那汉子一脸醉态,毫不理会。

自谦正看的不解,却见刘金源“噌”地冲了过去,一把将那□□拽过,挡在身后,又瞪着那醉酒汉子怒道:“你为何欺侮人,当心俺报官去。”

那醉酒汉子一愣,遂之哈哈大笑道:“你个拉车的,不去赚钱养家,倒有心思来管三爷的闲事。”说着蛮横的就是一拳,冷不防打了刘金源一个趔趄。

而看得这般,自谦岂恳干休,登时那骨子里的野性便上来了,跑上前就是一脚,将那醉酒汉子踹倒在地,喝道:“灌了几口猫尿不知姓甚怎的,咱们拉车的岂容你随意打骂。”

他如此一出,那醉酒汉子坐于地上,反倒一时懵住了。而一旁的□□缓过神来,忙拉着刘金源心疼道:“金源兄弟,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刘金源摸着红紫的眼眶,憨笑道:“柳叶姐,俺没事。”

倒是那老鸨,于一旁慌的连连跺脚,低声怪责刘金源道:“哎呀小金源,你俩可惹了祸事。这位爷是‘赤心会’的三当家,实在惹不起,赶快逃了去吧。”

原来,那醉酒汉子名唤迟水蛟,正是迟忠的小儿子。平时从不仗势欺人,但却有个嗜酒如命的毛病,饮多必蒙心智,而去犯浑生事,故才有了这般一幕。

偏是自谦并未听到老鸨之言,毕竟离开蓿威州时,江虎子已将事情告知了。迟忠的两个儿子,迟水豪是赤心会的大当家,迟水蛟为三当家。

不然,有了这层渊源,自也就轻松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何至于闹得这等误会。更不能将‘仇记’车行又牵连其中,当然,此乃后话。

话不多表。此时,自谦岂能看不出来,刘金源同那□□、老鸨,显然相识已久。虽有疑惑,其怎会跟风尘中人扯上关系,但这会儿也无心去问。

如此,便见刘金源执拗道:“我不走,俺不许任何人欺侮柳叶姐。赤心会又怎的,那也得讲理才成,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闻得‘赤心会’的名号,自谦一怔,但还来不及想过,这时,却看迟水蛟晃了晃脑袋,醒过一点神后摇晃着站起,口中嘟囔道:“直娘贼,长了这般大,还是头回挨打。”

而自谦也不由打量起他来,但见约有二十六七的年纪,生的是粗眉环眼、虎嘴鹰鼻,面如锅底、满脸硬须,体量高大、形似铁塔。一条长辫环于豹颈,一身深青色衣衫短装打扮,脚蹬一对黑面皂皮靴。

却是看后,不禁暗自惋惜道:“如此一条汉子,竟行为不耻,实在可惜。”可即使其瞧似勇猛,但仍淡然面对、毫无惧色。

就见迟水蛟盯了自谦一会儿,又嘿嘿笑道:“拉车的,你还真是带种,倒也有两下子。不过,今个你却惹错人了。”说完眼神一冷,便踉跄着身子挥拳袭来。

可他终究酒醉的厉害,步伐不稳、浑身虚软,没几个回合,又被自谦放倒在地。也惊得一旁的老鸨,直个念“阿弥陀佛”,惟怕给妓馆招来祸事。

而此时,听到外边吵闹,纷纷有好事者,打赌场、窑门等地出来围观。且于附近拉活的,其他‘仇记’车行的车夫,远远望见,乃一样穿着打扮之人遭遇了事情,就断定是自家伙计没错了,遂也匆忙奔了过来。

上前一看,竟是自谦、刘金源两个,也不去问原由,便一拥而上以来助阵。虽平时于车行不大亲近,但若在外遇得事情,还是比较齐心的,否则不管不顾,倘是回去被仇大少知晓,轻则一通大骂,说不定还会为此丢了饭碗。

可这般以来,更是惹火了迟水蛟。自己混迹帮会已久,厮打的场面经历多了,何时受过此等鸟气。且还是面对着几个臭拉车的,岂能不羞恼。

但即便平时怎般好勇斗狠,可眼前实是醉的厉害,如何不知双拳难敌四手。偏今个只独自一人,饮酒无事出来快活,身边并未有其他兄弟跟随,而有心吃个哑巴亏,却又十分不甘。

但再瞧着几人,皆身穿印有‘仇记’的马甲,遂就狠声道:“好你个‘仇记’车行,敢仗着人多不成,当心俺带着会中兄弟,去拆了你们的老窝。”

自谦闻后心头一紧,哪里听不出来,他是混迹黑面的,而帮会中人行事,在蓿威州早已见识过了,那可是不计后果的。自己倒是不怕,孤身一个大不了以命相博,但若因此给仇大少招来横祸,却非所愿。

如此一想,便傲然道:“怨债各有主,我名叫俞自谦,有胆量只管来寻就是。何必小人行径,去祸嫁他人。”

而刘金源一看,就不顾柳叶的拉扯,也忙来至跟前,昂首道:“还有俺一个,我叫刘金源。”

对于自谦的名字,迟水蛟以前也曾闻迟忠和江虎子说过,毕竟一份渊源摆在那里。但此时心有怒火,即使醉意稍醒,且已多年之事,也早是丢到西洋国去了。

倒是见得二人这般劲头,不由气得一乐。对于混迹帮会、堂口的,天生瞧那无畏的狠者顺眼,而自谦、刘金源皆是一副不惧之相,心中的火气便也消了几分。

遂而就笑道:“算你俩有种,今个只当三爷认栽了。但山水有相逢,有种你们‘仇记’车行的,有一个算一个,这辈子都别往码头拉客,否则休怪咱赤心会心狠手辣。”

而此言一出,暂不说自谦几个,殊不知对面戏园子的楼上,有一男一女也正在后窗注目而望,当听得他这话,那男子冷哼一声,便道:“真是好大的口气,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么。”

那女子也锁眉道:“柳枝巷真是越来越混乱不堪,这等藏污纳垢之地,实该治上一治了。”

那男子无奈道:“世间阴阳两面,总是相辅相成,方才有黑有白,毕竟也存在了上千年的东西,自有它的道理,岂是说禁就能禁的。再且,诺大的□□,何处不是如此,更别提咱们一个小小的县城了。”

那女子默然片刻,便点头道:“话虽有些道理,可终是让人感到别扭,”

遂又寻思着道:“按理儿说,赤心会的名声在外极好,怎会出得这般一人物?”

不想,那男子却醋味十足的道:“你是说他们二当家的吧,”

而看那女子脸色一僵,不甚自在的低头不语,遂话锋一转,又笑道:“我同他们大当家的迟水豪,也打过一些交道,为人极讲义气,从不欺压良善。但其他人却不曾接触过,想来眼前这位,怕是跟多饮了几杯有关吧。”

如此方令那女子,眉头稍是一展,但却是盯着巷子里的自谦,摇头道:“还从未见过这等相貌丑陋之人,倒是怎般生的?”

那男子笑道:“宋班主着相了,只看他那股气魄,想必也不是甚么简单之辈。”

那女子一笑,待稍许沉默,又打趣道:“对了,记得你说过,不是同‘仇记’车行的少东家,有几分相熟么,难道就不打算下去仗义一回?”

那男子笑道:“且瞧瞧再说吧。”

但那女子仍忍不住戏谑道:“你这一县巡长当的,可真是够尽心尽力。”

谁知,那男子反而调侃道:“宋班主何尝不认识,赤心会的二当家段英杰,怎不下去讨个人情呢。”

惹得那女子俏脸又是一板,遂白了他一眼,嗔道:“真是好生无趣,只见不得其他男人同我走的近些。都是外边在胡传而已,你倒好,闻见风便是雨,”

而后叹了口气,又不是滋味的道:“再说了,你是家有贤妻、儿女双全的,可怜咱一个弱女子,还要顾着戏班子十几口的生计,若不想我再游走男人堆里讨吃的,不如纳我进门好了。”

那男子一顿,遂尴尬笑了笑,就道:“我一时戏言罢了,你又何必当真。”

那女子秀目一白,哼道:“当不当真,咱们各自心里清楚。不过,我可没工夫陪你在这瞎瞧热闹, />

凝着她的背影,那男子叹了口气,遂又向窗外望去。而这会儿的柳枝巷里,因听过迟水蛟之言,其他几个‘仇记’的车夫,皆一脸黯然的,闷着头不知怎般是好,之后方看向自谦,以期拿个主意。

而刘金源更是心头一急,岂能不知码头客源,对于一个人力车夫来说,意味着甚么。都是出来养家糊口的,实在不宜,倘若因自己招来的祸事,从此少挣了份钱,那罪过可就大了,便也眼巴巴地瞅着他。

自谦见后顿生愧疚,果然还是惹得了麻烦。但冷静下来,又思量着‘赤心会’三个字,如何不记起江虎子曾交代之言,遂就宽怀不少,或许倒没那般糟糕。

再看柳叶,也是满脸的自责,一切因她所起,却为此又连累了刘金源几个,那心里岂会好受。于是忙上前哀求道:“三爷,您大人大量,便别为难他们了。都是小女子不懂事,俺跟你走还不成么。”

但吃了这等大亏,皆因为眼前的女子,迟水蛟又怎能不恼,遂而就将火气撒到柳叶的身上。竟一时昏了头脑,口不择言的骂道:“不识擡举的贱货,不过人人可上的婊子罢了,还当真以为咱看上了你么 ?”

这般恶语相向,顿令柳叶羞臊难当,但仍杏目含泪的倔强道:“三爷,皆是爹娘生养的,又何必如此骂人。在柳枝巷子的姑娘,若不是被逼无奈,哪个会不知廉耻的辱没了祖宗,委身于风月之地取悦男人?”

一番话,不仅咽地迟水蛟哑口无言,也让自谦高看了几眼,之前何曾接触过风尘女子,更是了解甚少,待听过这番说道,自是称赞有加。随之又感叹不已,看来人人心里,皆有一份道不出的酸楚。

这时,那老鸨也硬着头皮,求情道:“三爷,都是些可怜人,为了生计不易。只当看在老婆子的薄面上,便别为难几个拉车的了,不如就此结过吧。”

而闻得柳叶之言后,迟水蛟已是有所触动,自己也曾穷苦出身,又怎不心生惭愧。再看得老鸨相求,便借着台阶而下,遂狠狠盯了自谦和刘金源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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