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冤家路窄绵里藏针 谈笑风生单刀赴会(1 / 2)
第五十九回冤家路窄绵里藏针谈笑风生单刀赴会
话说,英子在迟水豪的陪同下,于圣母殿上完香后,便一起来到了一处梨树园。当听过他坦诚了心事,且又自以为的提及了胡鑫,但怀揣着对自谦的情有独钟,此刻再思量起身边的两个男人,难免就不知如何作答。
见其低眉不语,迟水豪遂也闷头不言,一时皆陷入沉默。好是一会儿,英子才幽幽叹道:“水豪哥,儿女情长之事,本已生愁含悲的令人心烦,咱们又何必还寻这苦恼,倒不如随缘去吧。命里有的定跑不掉,无分的终也枉然,你说呢?”
而迟水豪本性狂放,不然又怎会开帮立山头,自是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不似那等忸怩的男人。且英子说的也在理儿,总得缘分到了才成。
于是就豁然笑道:“如何不好,只要你明白我的心思便可。即使以后咱们走不至一处,你也都是俺迟水豪的妹子。”
英子心头一暖,两人打小相识,岂能不知他的性子,如此心情也为之一松。再面对着那满园的梨花飞雪,遂一扫之前因提起自谦的烦闷,少不得拉着迟水豪又四处逛了一回,这才散去。
但经此一出,英子看似无样,却不免仍怀有纠结,故而也无心思再往客栈,就径直家中去了。而见女儿这时回来,迟兰丫便打趣道:“你倒是清闲的很,那边没事做了么?”
英子遂挽住母亲,撒娇道:“难道您还盼着女儿整日不得闲么,哪有您这般做娘的。”
迟兰丫点了她额头一下,宠溺道:“娘倒希望你尽快嫁出去呢,也省得每日碍我和你爹的眼。”
英子嘟嘴道:“我哥哥都还没成亲呢,俺着的哪门子急。”
迟兰丫无奈道:“再不急可剩在家里了,娘像你这大的时候,早就生了你哥呢,”
看其嘻嘻笑着,也不当回事,便又劝道:“再且你哥来信说,不是已经寻着意中人了么,你也当尽快为自己考虑才是。总不能一直拖着,让村里人瞧了笑话。”
英子撇嘴道:“谁爱瞧谁瞧好了,俺又不是为他人活着的。况且,依着我哥哥的性子,还不知给您老找了个怎般不堪的女子呢,到时可别寻我诉委屈。”说完,自己先好笑起来。
迟兰丫也不禁乐道:“你这死丫头,哪有如此编排自家哥哥的。当心被你未来嫂子知晓,日后你姑嫂俩打架,也别找娘哭哭啼啼的。”
娘俩这般说笑几句,闻得迟兰丫又道:“今个圣母殿那里热闹的紧,你就没出去逛逛?”
英子笑道:“怎的没去,还往村外那片梨树园逛了一会儿呢,这不刚回来。”
迟兰丫听后,遂喜道:“可是同胡鑫一起去的?”
英子秀目一翻,便道:“娘,您还有完没完。就算胡大哥得您老欢心,也不用拿女儿做陪衬吧,好像俺没人要似的。”
迟兰丫笑道:“娘还不是希望你早些嫁人,等有了孩子,也好和你爹享那天伦之乐。”
英子俏靥顿红,便娇声道:“那您老还是往蓿威州催促我哥哥吧,抱个亲孙子总比外孙子好多了,”
见母亲嗔了自己一眼,遂又拉着她笑道:“娘,您该如此看,老人都说隔辈亲,假是我成婚有了孩子,您一心只在外孙子或是外孙女身上,哪里还能再顾着俺。这般一个换一个的,您老岂不等于失了女儿,难道就愿意么?”
却惹得迟兰丫啐道:“甚么一个换一个的,偏你瞎讲,都胡说些甚么。还不‘呸’几口,吐出晦气,”
待其好笑的“呸”几声,便又无奈道:“你也别怪娘啰嗦,胡鑫那孩子,别看做生意一副鬼机灵的样子,但骨子里却刻板的很,应甚重情意的。
这般的男儿,一旦认准了自己的女人,是绝不会再生二心的,你当好生考量一番才是。虽说你水豪哥也不错,又知根知底,但终究所做之事,难被世俗所容,比不得胡鑫。”
而本就因这两个男人纠结于怀,此时再闻得母亲一言语,英子便一时又郁闷不已。虽也曾寻思早日成家,以让爹娘不像担忧哥哥那般,操心自己,但一想到自谦,若不知他今时怎样了,自己实难无牵挂的安定下来,遂蹙眉含愁的,黯然不语,
迟兰丫一看,岂会不知她的心思,打从鹰嘴崖回来,这几年就时常如此。便叹了口气,仍忍不住的问道:“你可还是放不下自谦那孩子?”
见女儿抿着嘴儿,秀目中竟泛起泪花,就无奈又道:“娘也明白,似那等玉人儿一般的孩子,任哪个女子都会钟意于心的,更何况你俩又打小一处。
但你要知道,他绝不会属于你,终是有那个步家的闺女,横在你们中间。算算时日,自谦在皎青州也学业有成了,想来应早已成了家,你又何苦还放不下。”
英子听后潸然泪下,遂之委屈道:“娘,我虽放不下,可更想不明白。既然自谦哥哥在皎青州求学,每回往返必经过迟心湾,为何从不来看我望一下。
再说了,那年也遇见过舅舅和胡先生,定会告知咱家在码头有客栈的。难道他便恁般不顾俺们打小的情分,将我就此抛于脑后了么?”
迟兰丫闻过,也觉得有理儿,便寻思着问道:“你的这番情意,自谦可是知晓?”
看其默然点了点头,就略有醒悟的又道:“想来应是自谦那孩子,不忍心再扰了你,才会如此做的,当为疼惜你才是。”
英子不解问道:“娘,这是怎般说法?”
迟兰丫叹道:“既然给不了你甚么,又何必还纠缠不清呢,倘若因此耽搁了你一辈子,那岂不是罪过了。自谦正是因为清楚你的性子,方才避免相见,这般苦心,你当谅解才是。”
但英子却落寞摇了摇头,待稍是思量,便担忧道:“娘,您说会不会是我自谦哥哥出了甚么事情,才会如此的,俺总觉着哪里不对一般。”
迟兰丫一笑,就宽慰道:“你这是关心则乱,若果真出了甚么意外,那年咱们遇见你舅舅时,他又怎会不告知呢,别再胡思瞎想了,”
说着寻思片刻,又道:“今个清明你胡大哥都未回家,等晚上包点饺子,喊他过来吃上一顿,也当是咱们的心意。”
而英子只木然点了下头,也再无心思同母亲相聊下去,便回了自己屋中。此时的她,满脑子尽是自谦的影子,越想越怕所猜测之事成真。
这般,又忆起早年雨夜,同其饮酒的丑陋青年,总觉着不知哪里是恁的熟悉。按理儿说,自己的性子内秀,平时断不可能与一陌生人,敞开心扉、对酌相谈。
偏却那回,竟然毫不设防的,就似故人重逢般聊在一处,且还饮的不少醉意,实是难以想象。如此想着,便更乱了心神、陷入不安。恕不再表。
却说,自谦拉了一整日的车,等夜幕时赶回车行,刘金源已是回来了。见他精神不振,心知定是这清明时日,思念离世的爹娘所致,两人同命相连,又岂能不感触在怀。
于是就拉着其外出,寻了家小酒馆以来浇愁,这般,难免又听刘金源诉了一回心酸。而自谦即使也不好受,但惟好言宽慰着他,如此,以致皆喝的有七八分醉意,才算作罢。
却等二人回到车行歇息时,自谦看那大通铺上多了一套被褥,不免便问了几句。也方从刘金源不屑的口气中得知,原来是曾在这里上过工的一名车夫所用。
之前不知为何,转投了别的车行,谁知今日后午寻到仇大少,死皮赖脸的又要回来。而其被哀求的无法,且见他背着铺盖,一副无处去的可怜模样,只得好心留下了。
随后,刘金源又相告,此人口蜜心剑,尽量不要与之接触,免得招惹麻烦。自谦不禁一笑,自己于牟乳城拉车,不过以期同静安的重逢,至于是非种种何须理会,但仍点头以谢好意。
因其他车夫,不是回家上坟未归,就是趁着天气转暖,在外多挣几个钱还没收工,故屋里只两人躺于那里说着话。却在这时,便看从外边走进一人,刘金源遂努嘴而示,自谦当然心明,少不得擡眼打量。
只见其,乃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矮挫身量,着灰布衣裤。长的是贼相鼠目扫帚眉,朝天鼻子小鸡嘴,两腮尖削无肉,稀疏的辫子盘于脑门,以遮掩生过疥疮的癞头。
待瞧过这等刻薄之相,自谦不由想起步古家的婆娘茍氏来。再仔细端量过去,竟同儿时的步正前,的确有几分相像,特别是眉目间,透着那股自命不凡的神情。
遂暗自寻思道:“不会这般巧吧,在蓿威州遇见步正京,若于牟乳城再逢上步正前,那可真的是冤家路窄了。”
而那人打眼也看到自谦,见是一副生面孔,就笑道:“吆,来新人了,”
遂又对一旁的刘金源笑道:“小金源,怎么也不给哥哥我引见一下?”
刘金源不悦道:“这是我俞哥。”
看自谦冲自己点了点头,那人便笑道:“我叫步正京,是咱车行的老人了,兄弟有事只管言语。”
自谦闻后,心中顿然苦笑,暗道:“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怎的就同这兄弟俩纠扯不休了呢。”
原来,步正前早年跟着他爹娘,被赶出鹰嘴崖后,先是于茍氏娘家那边住过一段时日,也上过两年私塾。但终因寄人篱下,家中生计不是甚好,遂无心读书,便来到牟乳城寻生计。
仗着能说会道,又溜须拍马拿手,倒是做过一阵,略显体面的店中伙计。可随着时日一长,本性就渐是显露出来,且手脚也不甚干净,如此便被辞退了。
等四处晃荡了一段日子,可总得吃喝不是,偏出力的营生不想干,轻快之事又轮不到他。思前想后,只得自认为委屈的,于‘仇记’车行做起了车夫。
起初,仇大少见其手脚勤快,且为人又嘴甜、明事,确实待他不错。而步正前出门拉客,同样也很机灵,待这般起早贪黑的,倒是攒下了几个钱。
也就是凭着那时,在步古、茍氏两口子重回鹰嘴崖,被人烧了房屋后,便将他们接至县城,又给寻了个糊口的营生,日子倒算过得去了。
谁知却好景不长,不仅步古因心量狭窄,为两次被赶出鹰嘴崖,而时常愤懑于怀,终致卧床不起一病呜呼了。就连步正前也在那时学会了推牌九,染上了赌瘾。
殊不知十赌九输,如此以来,不但自己所挣全部搭了进去,也败光了家中仅剩的一点闲钱。于是,手脚不干净的毛病便又犯了,不断就有车行里的活计,丢钱之事发生。
且还上工偷懒耍滑,常趁外出拉车,流连于赌场。故此,就引起了仇大少的不满,索性将其劝退,而为顾着步正京的脸面,对外只说是他自己辞工不做。
可俗言道,“赌钱的爪、养汉的胯”,那赌博的瘾,岂是恁般容易戒掉的。果然,当步正前又于另一家车行干了一段后,同样也没躲过被辞退的命运。
无奈之下,只得厚着脸皮又寻到仇大少,称自己母亲年纪大了,望看在其一片孝心的份上,能再回车行做事。说着,便鼻涕泪的一大把,跪于地上扮起可怜,并发誓重新做人,这才苦苦求得留了下来。
言归正传。当听得自谦姓俞,又见那副丑陋之相,此时躺在铺上的步正前,心中已是猜出了几分。俞大户家中之事,茍氏岂能不向他提及过。
因还不十分肯定,惟强忍着好奇,不去过多追问,以待日后向母亲求证一番,好再做计较。而这时,其他车夫也陆续收工回来,等闲聊几句,不过一会儿,就满屋子的鼾声震天。即此便一夜无话。
而又待这般过了几日,步正前就抽闲回去,将此事说给母亲听,等得到恳定后,娘俩少不得咬牙切齿地大骂了一通。称其家中竟死不绝,倒留了个余孽在世,令人睡不安稳。
于是茍氏便撺掇着,定要想方设法收拾自谦一番,以报被赶出鹰嘴崖之仇,及那火烧房屋之恨,绝不能让步古枉死。却哪里自省过,俞大户和郝氏的离世,也多少跟她脱不了干系。
且说,这晚收了工后,步正前就凑到自谦铺位前,待说过几句闲话,便假惺惺的问道:“俞兄弟,我们村中俞姓之人也是不少,不知你家是哪里的?”
自谦不禁心中好笑,但却只作不知,倒瞧他憋的甚么心思。于是就道:“我来自县城往西,四十余里外的鹰嘴崖,不知步兄可是知晓?”
步正前佯作一愣,而后假装讶异道:“你说甚么,俞兄弟是鹰嘴崖的,可我怎会不识?那里也是咱的老家,难道你是后来搬去的不成?”
见其如此表情,自谦忍住笑意,便道:“可能步兄很小就离开村子了吧,故才不记得了。”
步正前闻后,心里这个恨呢,暗骂道:“奶奶的,若不是你们家,老子如何会背井离乡,我爹又怎能被气死。”
这时,只听自谦又道:“不过,我倒是认识一对堂兄弟,老大名唤步正京,老二却同你一个名字,也叫步正前。但那时还小,他们早已搬离了村子,也不知如今怎样了?”
步正前遂作激动之状,竟颤抖着手指着自谦,故装惊讶道:“你,你到底是何人,不知大名是?”
自谦笑道:“我大名为自谦。”
步正前登时摆出一副不敢相信之态,遂而便咋舌道:“你是俞自谦,这怎么可能?记得你家境不错,怎会沦落如此田地,又怎变成了今时一副鬼样子?”说完摇头一声叹息。
自谦也佯装吃惊道:“难道你真是步正前,那晚听你说起名字,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呢,”
说着,又端量起他的头顶,作出不可思议般道:“可记着那时挺秀气的一孩子,于今怎就变成了癞子脑袋呢。”
话音乍落,便惹来一众车夫哄堂大笑。而步正前平时最烦别人,拿自己生过疥疮的头说事,此时如何不恼羞成怒,三角眼一瞪,就欲发作。
却看自谦遂拉着他,又故作感慨道:“正前,实没想到,竟能再次与你相逢。当初咱们还小,做出许多顽劣之事,才害得你和正京,不得已背井离乡。
你是不知,我每每想起此事,便感心中有愧、寝食难安。正寻不到机会与你歉意一番呢,还好天可怜见,让咱们有缘再见,你可要原谅我才是。”
步正前听过,顿如吃了苍蝇一般难受,明知他是在消遣自己,却又有气不能撒。本想恶心自谦一回,谁知竟反被讽刺,偏还得装作不甚在意。
故就只得大度的摆手笑道:“算了,谁年少不曾做过几件荒唐之事呢,也没甚么大不了的。况且,即使留在村中又能怎样,读过恁多年书,到头来咱们还不是一般命运,不过一个出苦力的车夫而已。”
自谦遂作感叹道:“谁说不是呢,还好你福报不浅,有先见之明,早早离开村子出来闯荡。既挣得了钱,还长过不少见识,实在令人羡慕。”
步正前心中恼恨道:“若不是你们家仗势欺人,鬼才愿意离开村子呢。且等着便是,这帐早晚替我娘讨回来,以告慰我爹在天之灵。”
这般想着,就盯着自谦的脸,皮笑肉不笑的道:“说的极是,这人啊,实做不得有丧天良之事,指不定哪天便遭到报应了。弄不好还得家破人亡,着实可怜。”
自谦闻后眼神一冷,脸色顿然沉了下来。而步正前一看,忙假兮兮的感伤道:“自谦,你千万别误会,我并未意有所指。对于你家的遭遇,俺们也曾很难过的,为此,更同我大伯和伯娘断了往来,”
说着叹了口气,又愤慨道:“想来你还不知,据传我那堂兄步正京,而今在蓿威州也算有钱有势。可咱宁愿于此拉车,也不要前去投奔。
就是因为,当初若非俺伯娘从中挑事,咱们又怎会落得今时这等结局。说来她那一家子人,才是卑鄙无耻的罪魁祸首,以致日后每当想起,我便气愤不已。”
步正前装模作样的说了一通,不过是朱氏后来仗着步正京之势,看不起他们一家,从而断了情分,故才招了恨意。方借此添油加醋的辱上一番,且也将自己爹娘所做之事,推了个干净。
而听过这番假语谎言,又瞧其恁般伪善之相,自谦也随之将他看轻,暗道:“实在差了步正京甚多,起码同自己相遇后,就毫不掩饰的,欲将宿怨了断。不似步正前,一副恶心的嘴脸下,又藏着小人的行径。”
如此一想,便淡漠道:“过去之事还提它作甚,时辰已晚了,咱们明早还要出车,快些歇了吧。”
步正前遂高深莫测般的笑道:“那好,改日由我做东,咱们再好生叙上一回。还有,我在车行同仇大少也说得上几分话,你若有何麻烦,尽管找我就是。”
自谦也不再撘言,只微微点头一笑,便掩被躺下了。而见步正前去得一旁,刘金源忙凑过来,低声问道:“俞哥,敢情你俩认识呢?”
自谦无奈道:“一些陈年旧事,偏今夜被他提起了。”
刘金源忙又嘱咐道:“俞哥,你可千万别被那小子骗了,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实是鬼的很。”
自谦笑道:“我心中有数,快歇了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但等两人各自睡下,却是躺在那里的步正前,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同自谦的一番唇枪舌剑,明明心中窝火不已,却还得装作一副无事之相,岂能咽的下这口恶气。
且多年后的相逢,更将其当初随着爹娘,于蒙蒙亮的清晨,狼狈离开鹰嘴崖的屈辱,变本加厉的恨上了心头。待这般暗自诅咒了一通,不禁在盘算着如何报复自谦一回中,也迷瞪睡去。即此又是一夜无话。
却说,日子如此一过,转眼就是俩月有余,已然临近端午节气。其间,步正前虽说表面隐忍着,对自谦和气不已,但暗地里,是无时无刻不在寻找机会,以来抱得旧仇。
但自谦仍同往常一般,便如从未遇见步正前似的,不过是出车拉活儿,偶尔再和刘金源小酌一番。他不愿去招惹是非,可倘若被是非招惹,却也是不惧的,故并未当成一回事。
而此时的牟乳城,因临近端午,已早早的沾染了喜气。街上小商小贩,卖驱邪符、五毒兜、长命线,香包、粽子等物的,是穿街走巷、络绎不绝。
因逢上节气,有诸多在外之人赶回家中,那车夫难免就随着忙活起来,少不得码头便成了他们的必去之地。而一心想为柳叶挣钱赎身的刘金源,这会儿早已将同迟水蛟结怨之事,抛于脑后了,自也加入其中前往拉客。
却是自谦,始终不曾出得城外半步,依旧独自拖着人力车,游荡在北城的大街小巷。钱挣多挣少他倒不在乎,孤身一人的,日子也容易对付,不过图一口吃的罢了,一切还是为了能同静安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