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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冤家路窄绵里藏针 谈笑风生单刀赴会(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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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等其忙活一阵后,直至晌午过去,方才买了几个包子欲回车行,以稍作歇息再说。不想刚进得院落,就看刘金源鼻青脸肿的,正同一脸焦急的仇大少说着甚么。

而见得自谦后,仇大少忙迎上前去,急道:“你可算回来了,正想寻你去呢。”

自谦不解道:“大少寻我作甚?”

遂又看向刘金源,惊道:“发生何事,怎成了这副样子?”

仇大少叹道:“你让这小子自己说吧。”

于是刘金源便将所生之事,前后道了一遍。原来今早饭毕,他和步正前一众车夫,照常去了码头拉活儿,谁曾想,偏是撞见了迟水蛟,带着三五个赤心会的兄弟巡视码头。

一看是‘仇记’车行的人,并打眼瞅见了刘金源,可想而知,又如何恳放过。自打上次因醉酒,被自谦教训后,回来是愈想愈窝火,从而越不对劲,总感觉被戏耍了一般。

若是自谦相识江虎子,有了这层关系,必然也会跟迟水豪攀上交情,又怎可能只甘于做个人力车夫呢,只要稍是提携一下,做点甚么不比拉车来的轻快,遂就认定自己被骗了。

因迟水豪平时,最烦手下兄弟欺侮良善,偏其醉酒为窑姐争风吃醋不说,且还被一个人力车夫给打了,故此更是无脸面前去求证一番。于是只得将这口恶气暗压心头,只待日后寻得机会,再一雪前耻。

说来也巧,事情过去恁久,偏是他在码头,不曾遇见一个‘仇记’的车夫。而有心想带人前往车行找茬,却又逢上巡警局,近段日子整顿城内治安,便也未敢莽撞动手,以免事情闹大,给赤心会招惹麻烦。

为此,是郁闷了好长一段时日。正为得不到机会,去报被辱之恨呢,不想今个竟撞上‘仇记’车行的,组队前来码头拉活儿,真是应了天意,遂寻个理由,就连人带车尽数扣下了。

而这般,刘金源岂能不急,自己惹下的祸事,怎可让车行里的伙计代为受过。遂好汉做事好汉当的,便上前理论,让迟水蛟放过旁人,他光棍一条任其处置。

但白挨了一顿,迟水蛟如何恳答应,好不容易寻得机会,哪能轻易了事。于是,就让他回来寻自谦,前往码头领人,倘若敢是报官,定将步正前几个丢进海中喂鱼。

如此,刘金源便匆匆赶回车行,将事情禀告仇大少,以好想个法子。而以他这等年龄,又心慌之余,更不敢再多言语甚么了,只说是上回留下的祸端。

这般,待自谦闻后,是顿然火起,自己已将其中的渊源告知了,可对方竟仍不依不饶,实在欺人太甚,更何况,当时乃为被迫还手。但此时,即使不想同迟水豪有何牵扯,还是决定一人前往了断。

却是仇大少担忧道:“不然咱们还是找侯三郎,让他从中调解一回吧。你若一人去了有何闪失,那可怎好。”

但自谦却摇头道:“大少,俗话说,江湖事江湖了。倘是官家插手,保不准对方因此恨意未消,日后再麻烦不断的,那时可就晦气了。

你且放心好了,凭着我和迟水豪的家中渊源,应该有几分人情可讲的,等走一趟再说吧。要是我晚饭时仍未回来,你再去寻候兄也不迟。”

仇大少思量一番,就只得答应道:“好,你自己当心便是。如若赤心会真敢乱来,我哪怕是拼着这车行不干了,也定要与他论个公道。”

自谦一笑,就安慰道:“大少严重了,好端端的说这丧气话。你若是没了车行,咱们哪里寻生计去。”

仇大少不禁一乐,便道:“那成,我等你回来,到时咱们再好生喝上几杯。”

而这时,刘金源遂拖过自谦的人力车,也硬要随着前往,因一切皆是自己招祸上身,岂恳让其一人承担。待好说歹说一番,方被同意,但只让他在南城门候着,码头是断不可再去了。

如此,等二人一路急赶出了南城门,自谦安抚好刘金源后,就孤身来至码头。当面对着眼前的赤心湾,阔别几载又故地重行,岂能不感慨于怀,但这会儿也无暇多想,便忙打听着,寻到了赤心会的所在之地。

待擡眼打量,乃是一栋一进出的宅子,分南北房和东西厢房,大门前左右窝着一对石雕麒麟。拾步而上,两旁各有一名汉子把守,漆黑的梨木大门,篆有一副对子,云:

立誓为盟表天地,

忠肝义胆共赤心。

再上方,悬挂着“赤心会”的牌匾。

此刻见有生人前来,一名把门的大汉,遂将自谦喝住,询问何事。而其一抱拳,就道:“有劳兄弟通报迟大当家的,便说有故交来访。”

那大汉端量了他一回,瞅那衣着打扮,不过是个人力车夫而已,如何会像大当家所认识之人。但又看其一脸坦然,丝毫不曾有胆怯之状,犹豫了片刻,就转身进门禀报去了。

而迟水豪近段时日,也有些郁郁在怀,自打跟英子将心迹表露后,不想于他们之间,不但横割着过往旧情,如今竟又滋生出另一段新意。

虽英子不曾言明情寄胡鑫,可他却认定了一般,即使生性豁达,也难免心里不是滋味。这会儿坐于大厅,想着堂堂一七尺男儿,竟为儿女情长这般不堪,少不得还自嘲了一番。

正胡思着呢,当听得手下兄弟告知,说有故交来访,并将自谦的面相,大体说了一回后,迟水豪顿生疑惑。自己何曾认得如此一人,遂忍住好奇,便让带进来,再一问究竟。

就这般,等自谦被领至正厅,见得迟水豪后,只一眼,便心中不禁赞道:“好一条汉子,不比虎子哥差。”

遂又抱拳施礼道:“在下见过迟大当家的。”

此时,迟水豪也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回,但哪里认识,就问道:“这位兄弟,咱们可是见过?”

自谦含笑道:“不曾见过。”

迟水豪又问道:“那可有何渊源?”

自谦笑道:“此事说来话便长了,却非在下今日来之目的。”

迟水豪顿然眉头一紧,就不解道:“既然一无旧情可叙,二无渊源可言,那你寻我何事?”

自谦凛然道:“想请迟大当家的主持一份公道。”

迟水豪不由好笑,便道:“讨公道你应当往那衙门去,倒找我有何用?”

但自谦却正色道:“那在下敢问大当家的,你开帮立会的初衷为何?”

迟水豪一顿,遂擡手抱拳,就道:“自上无愧天地,下匡扶百姓,以赤子之心,行人间忠义。”

自谦也随之抱拳道:“好一个赤子之心行人间忠义,大当家之言,实令在下敬佩。那再敢问大当家的,若是会中之人,以势欺人、□□弱小,又当如何?”

迟水豪一怔,便心中恍然,暗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也不知是哪个在外落了祸事,竟被人寻上门来。”如此想着,就生出些许气愤。

再看自谦一脸坦荡,虽说衣着打扮极不起眼,但那眼神透着的一股英气,和浑身上下散发的凛然正义,倒令其刮目相看起来,不由便多了几分好感。

实难以想象,凭他一个人力车夫的身份,面对着威名在外的赤心会大当家,竟能有这等胆色。想必曾经也非一般之人吧,遂就有些好奇。

见其不言,自谦又道:“想必以大当家这般磊落之人,断不会包庇会中兄弟吧?”

迟水豪回过神来,便笑道:“倘若真是我家兄弟坏了道义,自有会规处置。但你说了一通,我还不知所为何事,倒让咱怎般主持公道?”

自谦也笑道:“不明大当家的态度,在下说来何用?如此,那便听我细细讲来。”遂而就将事情来龙告知了一遍。

而待迟水豪闻过,是勃然大怒,更不禁有些难堪。自赤心会创立以来,虽说凶名在外、弊端难免,被不知者所惧怕,但至少明面过得去,更不会去无故欺压良善。

可又听着,自谦所描述的长相,生事者分明是会中的三当家,又岂能不恼。而说来,那迟水蛟也是可怜之人,自幼爹娘早亡,是被迟忠收养长大。

想不到,如今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竟这般忘本,做出此等不耻之事。于是忙令人去寻迟水蛟,少不得也向自谦陪了不是,并请其落座吃茶,以相聊而待。

约莫一炷香的工夫,便看迟水蛟打外边进来,见得自谦先是一愣,随即心中就嘀咕起来。却仍故作不知情,只向迟水豪咧嘴笑道:“大哥,你找俺何事?”

迟水豪冷哼道:“你自己做过甚么,何用我来多言,非得让咱开香堂、行会规么?”

但迟水蛟仍装糊涂道:“大哥何出此言,咱到底做了甚么,惹你如此气恼?”

迟水豪遂拍岸而起,指着他愠怒道:“敢做不敢当,亏你也自称好汉,难道便恁的不堪么?那我赤心会倒要你何用,还不如趁早滚蛋吧。”

别看迟水蛟平时混了一些,但对迟忠一家,待自己的的恩情,却时刻铭记在心的。特别是打小一起长大,有如亲生兄长的迟水豪,更是敬重不已。

于是就双膝跪地,梗着脖子嚷道:“大哥,你让我离开赤心会是万万不能的,那般倒不如要了俺的脑袋呢。咱们可是亲兄弟,你为何倒帮起外人来了,”

说着指向自谦,又气道:“再且说了,当初可是这小子先打了俺,难道还不容俺找回场子么?”

迟水豪不由心中一乐,想不到凶神恶煞般的迟水蛟,竟也有被人教训的一日,便看了自谦一眼。见其温文尔雅,虽说脸上的疤痕着实吓人,但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种狠人想于一处。

而后,又听迟水蛟嚷道:“还有呢,是他骗俺说认识虎哥和大哥你,俺当日方不再计较的。只不过后来越想越不对劲,这才寻了机会,扣留了‘仇记’的车夫,以泄心头之愤。”

迟水豪闻后,遂不悦的盯了自谦一眼。而其却微微一笑,并不着慌,反倒站起身来,又抱拳施礼道:“自谦见过水豪哥。”

迟水豪一愣,待缓缓站起,就疑问道:“你是?”

自谦含笑道:“我来自鹰嘴崖,已故奶奶的娘家,也是这迟心湾的。”

迟水豪不禁惊声道:“你便是堂姑奶奶的孙儿,虎哥口中的俞小兄弟?”

见他笑着点头,忙上下再次打量了一番,方才不敢相信的又问道:“可如何变成这般样子,我听虎哥说你生得俊人儿一个,家境也十分优越,怎会,怎会”

自谦不由苦笑道:“水豪哥,这事说来话长,还是稍后讲与你听吧。”

迟水豪知他可能有何不堪过往,只得忍着疑惑,也不好再多追问,遂又欣喜道:“俞兄弟,你怎会知晓我的?”

自谦就笑道:“我打蓿威州回来时,虎子哥让我若遇到难事,便来寻你。”

迟水豪恍然一笑,忙又问道:“虎哥还好么,可很长时日不曾见着了。”

自谦笑道:“他仍那般样子,不过倒是有了心上之人。想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带回家中。”

听得此言,迟水豪更是欢喜,不免便细问起来。而看得两人相谈甚欢,这时仍跪于一旁的迟水蛟,心中却郁闷不已,闹了半晌,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人家还真没诳自己。

再待迟水豪,撇眼瞧其这副神情,就喝道:“还不起来见过俞兄弟,那年若不是咱爹,往堂姑奶奶家中带回粮食,我俩早已饿死了。”

而迟水蛟此时遂也记起当年之事,又如何不清楚其中的渊源,便嘿嘿一乐,忙起身向自谦一抱拳,笑道:“俞兄弟,之前多有得罪,咱粗人一个,还望你原谅才是。”

自谦方知,原来他就迟水蛟,本以为其人品不端,还为之可惜了一回,但曾有江虎子之言,又有迟忠那等本分厚道的爹爹,此刻看来,应是吃酒昏了头脑所致,故也芥蒂全无。再端量着眼前恁般一条汉子,岂能不生结交之心。

遂抱拳回礼,哭笑不得道:“原来你便是水猛哥,虎子哥已同我提过了。偏那日我只说起水豪哥,若再多一句嘴,问一下可认识迟三当家的,就不会有这等麻烦了。”

迟水蛟也好笑道:“你的名字,俺小时候也听我爹和虎哥说过。但上回咱醉酒失德,即便你报过名号,却又哪里记得。”

如此,两人哈哈一笑,遂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只听自谦又道:“水豪哥、水蛟哥,车行那几个活计,能否先放回去,免得俺们东家担心。”

未等迟水豪搭话,迟水蛟便笑道:“自是应当的,你们先聊着,咱这就放人去。”说完转身欲向外走。

却见自谦稍是寻思,又将他叫住,而后对迟水豪说道:“水豪哥,那我也随着去吧,等改日再来叨扰。”

但迟水豪岂恳答应,便道:“那可不成,今个你若这般走了,日后即使虎哥不埋怨,我爹还不得骂死俺。”

自谦推辞了半日,但架不住迟水蛟也在一旁死缠,吆喝着当不醉不归,无法自只得留下。但却交待着,定让他告知‘仇记’的车夫,带个音信给仇大少,就说容后便回。

看迟水蛟答应着去了,迟水豪方又请自谦落座,并让人重新上茶。却是在想起英子为其苦守多年时,不禁心中生了一丝不自在,但再看他如此模样,怕是之间生了何事才对,于是就犹豫着问了起来。

便闻自谦一声长叹,脸色又随即一黯,就将前事之因、后事之果,大体道了一遍。而迟水豪听过,顿然伤感不已,如何能想到,俞大户好端端的一家,竟招得恁等横祸,遂直道命运不公,好人不得善终。

而后自谦又叮嘱道:“水豪哥,我爹娘离世之事,还是先别同迟忠叔和兰丫姑母他们提起了,等日后寻个机会再说吧。”

迟水豪点头叹道:“我明白,若是被他们知晓了,还指不定怎般伤心愧疚呢。恁长年月,竟未曾往鹰嘴崖探望过一回,这等大的遗憾,怕是终生也难以释怀了,”

待寻思了一下,又道:“可英子那里呢,需知道她仍为你至今不嫁。这多年间,每日必去海边看那过往的船只,就是盼你从皎青州归来,能再得重逢。”

自谦苦笑道:“水豪哥,实不相瞒,几年前我曾于码头客栈,同英子相遇过。”

迟水豪讶异道:“还有这事,那为何从未听英子提过?”

自谦自嘲笑道:“你看我今时这副鬼相,她岂能认得出来。既然都过去了,便当一场幻梦吧,何必再令英子徒增烦恼呢。”

迟水豪不禁哑然,自谦说的何尝不在理儿,就算是换做自己,也不知该怎般去面对。即便英子一如既往,当做甚么都未发生,但于任何一个男儿心中,那可怜的自尊,终是至死都无法舍弃的东西。

等沉默片刻,方叹道:“那你也不至于拉车出苦力吧,既然回了牟乳城,不如剩下的让我来为你安排可好?”

自谦感激道:“水豪哥,你的心意我领了。当初在蓿威州,虎子哥也曾劝过我,但我有我的因果需去了结,否则这一辈子都会不安生的,就由着我去吧。”

听他言语实恳,迟水豪只得不再勉强。两人正说着呢,便见迟水蛟打外边进来,笑着嚷道:“俞兄弟,你交代之事俺已办妥,且放心吧。还有,我已让人在码头定下酒席,咱们这就过去,痛快地吃上几杯。”

自谦忙起身抱拳道:“那便谢过水蛟哥了。”

迟水蛟撇嘴道:“自家兄弟倒谢个甚么劲,一场误会而已,”

说着又冲其眨了下眼,再朝迟水豪努了努嘴的,笑道:“不然你离开后,大哥可饶不了俺。”

迟水豪闻后好笑道:“大哥虎子在蓿威州呢,当心他回来知道你得罪过俞兄弟,仔细揭了你的皮。”

看着迟水蛟信以为真,一副胆颤的模样,自谦就笑道:“水豪哥、水蛟哥,你们也和虎子哥一样,喊我自谦好了。”

二人遂笑着答应,皆称从此认下了这个兄弟,何况,即使没有江虎子那层关系,俞老太当初对自家的恩情,哥俩可是打小听迟忠说到大的。就这般,待又聊过几句,迟水蛟便急不可耐的拉着自谦,同迟水豪一起往码头而去。正是:

劝人为善生慈悲,

留与后人待果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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