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鸳鸯双对眷侣终成 义气相结兄弟聚会(1 / 2)
第六十八回鸳鸯双对眷侣终成义气相结兄弟聚会
话说,因英子同胡鑫定亲,使两家长辈聚于一处,免不得也令几个故人久别重逢。虽为自谦之故,跟静安生了误会,险些错失姻缘,但冥冥中早有安排,注定她是胡家的儿媳,又如何能逃得掉呢,自此二女将以妯娌相称。
话不多表。却说,在胡彦庭、胡彦江往迟心湾放定后,还未出上几日,迟兰丫便有些坐不住了,恨不能立时就将喜事给办了。奈何江虎子身为兄长,虽也有了心仪的女子,但终不曾带回来见上一面,以将姻亲定下。
且在迟水豪传出婚讯那会儿,她和江远便已然着急了,皆盼儿子也能早些成亲,以了却一桩心事。为此,还特意让英子书了封信去,说明两口子的意思,怎奈却未见回音。
但如今女儿都已订亲了,总不能因为儿子的婚事未结,就一直拖下去吧。故此老两口商量后,这般干等也不是办法,于是就让英子再书信一封,倘若还是不成,少不得要江远亲自往蓿威州走上一遭。
谁知英子只不恳写、直道不急。原来,打从相遇静安,见其并未嫁给自谦,那心中总是存有疙瘩,便难免生出些许幻梦,虽说已是订婚,却多少有了悔意,竟又旧情难忘。
并事后,再细想以自谦恁般的男儿,怎会不顾往日之情,无端抛弃静安呢,这其中定有何误会才是。于是就想等个水落石出,是给自己一个交代,也要还他一个公道,待诸事因果相结,那时再视情况而定。
偏是如此余情难了,却压根儿不曾料到,早已熟识的甄子健,便是其日思夜念的自谦哥哥。且周遭之人皆已知晓,只不过独瞒了她一个。
都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而迟兰丫岂会看不出,自家女儿的心思。奈何自谦饱受世间疾苦,早已无意儿女情长,不然自己又怎会答应,去跟胡家人结亲呢。
为之,也更明白了自谦的那番苦心,为何要瞒住英子他的遭遇。不愧是打小一处,性子知之甚深,倘若一早便道出真相,只会误人误己、两般难做罢了。
故而,也更加着急起来,遂决定让丈夫往蓿威州一趟,去带回江虎子,将一双儿女的婚事早些给办了。免得夜常梦多,再依着英子的心性,闹出甚么意外。
可就当其胡思瞎想着,有些乱了分寸后,却哪里知道,此时的江虎子,已回到了牟乳县。而是日晌午,正在俞清嫣的家中,被俞晃两口子热情款待着。
原来,年前那时,在接到英子的书信后,得知迟水豪即将大婚,江虎子自是甚为欢喜,打小玩闹的兄弟成亲,如何不想归来庆贺。况且,本也打算同俞清嫣,回牟乳县过节的,以便相见两家长辈,这般倒好,竟是凑于一处了。
不想还未启程,却收到俞鸿菲和王一飞的订婚请帖。只因,自俞生病逝后,两人感情剧增,且守孝一载之多来,若不是有他时常相陪,那日子过的怕也不易。
而古氏看在眼中,又怎不心疼,虽然丈夫离世三载未过,但还是想早些将女儿打发出嫁,省得留在家中睹物思人。如此,就让王一飞回去,征询爹娘的意思。
这般,待两家长辈聚于一处,商量了一回,便也不免落入俗套,遂定在小年后,趁人间鬼神相安无事,先为二人订亲,等来年再择日完婚。
如此,江虎子只好临时打消返乡的念头,方遗憾错过了迟水豪大婚。但两边皆是至交,也没甚么办法,惟和俞清嫣盘算着,等吃过喜宴再走,想必也能赶回牟乳县过年。
岂料,那日吃定亲酒时,正当俞清嫣问步婉霞,可要一起回家,却又被步正升告知,年后同郗纷红成亲,接下来这段日子,少不得要麻烦几人,相助应付一干琐事。
闻得这般喜讯,诸人自又是一通欢快,并酒兴不浅时,俞可庆竟是提议,让自谦返回蓿威州,以来聚上一番。如此,也令江虎子一听,顿时动起了心思,近一年未见,岂能不想。
本欲等到了牟乳县,再寻得一聚,可眼前既然回不去了,不如邀其来蓿威州。且到时还有他陪着,一起往俞清嫣家中,倒能壮胆一些,故也撺掇起来。
而一说到自谦,丛凤儿更是心情难掩,皆因其离去后,就断了音讯,不知所过怎样、是否安好。偏又步正升等人也不清楚,他现于何处、以甚为生,竟凭空消失一般。
致使自己,连个书信都无从所寄,去将心事倾诉,又怎能不日夜挂怀。此时再经俞可庆一提,自是思绪翻涌,如何不期冀的看向步正升,以盼设法寻自谦回来。
其实,步正升本没有这个打算,只待婚后回鹰嘴崖时,再同自谦相聚。但郝阁、郝洁兄妹俩,在得知了郗纷红的婚讯后,遂也提出了此般想法,以期同自己的表弟再逢。
另有,常被俞清嫣相告,丛凤儿因陷思念所致,竟似变了性子一般,哪里还像坊间所传的,那个丛家凤儿女。故便在书信给堂叔步晨,告知婚期时,才让俞可有去寻自谦,以同来蓿威州,方有了两人过年间那一幕。
但因情况不定,之前本不想言语的,以免丛凤儿闻过,倘若再盼不来心中所念,岂不枉欢喜一场。谁知却又被俞可庆提起,而这般,也就只得将事情道明。
如此以来,且不说他人听过怎样,便看丛凤儿,遂之喜悦非常,更忙相邀众人,往其家中过节,以当提前为步正升庆贺。并自己嫂子又怀了身孕,今年仍要同哥哥留在皎青州,这般正好凑于一处,一起热闹一番。
因俞可庆、步婉霞两口子,本为王一飞和俞鸿菲的定亲,已是写过家书,放弃了回去过年的打算。并近一载来,又同几人相处的甚是融洽,此时闻得丛凤儿提议,当然十分赞成。
而江虎子和俞清嫣,更是欣喜答应。既已行程打乱,且离步正升大婚,也只一月有余,又可期待自谦的到来,如此就安心留下好了,到时再一同回去。
便这般,待吃过王一飞和俞鸿菲的定亲宴,因逢新年前后,江虎子在忙着忠义堂的繁琐之余,还要助着步正升,为婚事而做准备,如此直至礼毕,虽未等来自谦,但也随着一起,行旱路回到了牟乳县。
另亲眼目睹了王一飞和步正升,订婚、成亲的好不热闹,那心里又怎能不急。待思量一番,索性先去了鹰嘴崖,相见俞清嫣的爹娘,好将两人之事早些定下。
言归正传。且说,当俞晃、袁氏知晓了女儿的遭遇后,是心痛难耐。皆大骂自己当初眼瞎,未能看清冷勰的豺狼面目,又恨山高水远,不曾早些前去探望一回。
而再从俞清嫣口中得知,江虎子竟是英子的兄长,若不是自谦同他意外相逢,还不知要枉受多少罪呢。俞晃和袁氏更是后怕不已,少不得一番感叹,称一饮一啄实乃定数。
遂对江虎子满意十足,且也为自谦之举心存感激。暗呼总算打小没有白疼,并在俞大户夫妇离世后,他受村中人百般厌弃时,两口子终顾着本家之情,不曾做的过分。
自也知道,江虎子家住迟心湾,若打俞老太那里论起关系,当算不得外人。且曾在早年的葬礼上,见过其爹娘,看得出夫妇俩皆本分善良,若能这般亲上加亲,还有何好挑剔的,何况,俞清嫣还有过一段婚姻呢。
于是,夫妇俩就忙杀鸡宰鹅,以新女婿初次登门的规格,招待起江虎子。并找了俞四、步正升作陪,又喊来侄子俞大哲斟茶、倒酒,如此,自是好一番热闹。
若不是步正强,年后因衙门有事,也以便回烟祁城,看望一下妻子儿女,暂忍别过病中的步元,离开了村子,并步晨又在为步正升的回请酒做准备,少不得皆会被请来相陪的。
而江虎子,一别数载重回鹰嘴崖,再忆起,曾和爹娘、妹妹讨饭于此,如何不感慨万千。想不到那会儿,缘分便已悄然埋下,这心情就更可想而知了。
特别是又逢俞四,虽说早年之时,不过是在送自己一家,回迟心湾的路上,方同他有了一段萍水之缘。但那番情意,却是毕生难忘的,以致后来常常梦见一个,赶着马车前行的佝偻背影。
况且,当年皆蒙俞老太的恩德,爹娘的苦日子才得以缓解。而今俞大户一家,又物是人非,此时再得相见,便同久逢亲人一般,是激动非常,遂连连敬酒、以表心意。
当然,席间也问起自谦的近况,现于牟乳城作何营生。就听俞四叹了声道:“那孩子每回归来,除了给我点过活的银钱,嘘寒问暖的说些贴心话儿,却从未提起他在外怎样。但我能看得出,定不会少受罪的,”
随之竟眼眶含泪,又对江虎子和步正升道:“自谦生来苦命,万幸被大户一家收养,谁知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终究还是落得个爹娘双亡的下场。你俩若能帮上一把,就尽量帮衬着些吧,别让他在世孤苦伶仃的,惹人可怜,”
说着,再一声叹息道:“我也老了,有生之年能代大户两口子,见到自谦娶妻生子,这便足够了。”一番话,惹得俞晃、俞大哲叔侄,也皆唏嘘不已。
而江虎子同步正升闻后,又如何不酸楚。但两人岂会不知自谦的心思,怀存静安一瓢弱水,就连丛凤儿那等的女儿家,都能断然拒绝,只怕这辈子很难另有她人了,故一时也不知怎般去安慰俞四。
可得知了自谦,竟不是俞大户和郝氏亲生,再想起他的遭遇,江虎子更是心中苦涩,便急于想见一面。就忙问步正升道:“你明日宴请亲朋,自谦能回来么?”
步正升便道:“本来是想让可有寻他回村的,正好你和清嫣也在,好生热闹一番”
江虎子打断道:“可是你年前写信,让寻找自谦同往蓿威州的那位?”
步正升点了点头,就道:“也是我堂妹步艳霓的男人,俺们皆打小一处长大。我曾猜想,可有和自谦同在牟乳城,即使平常遇不到,但春节回村总能逢着的,故年前修家书时,才让我堂叔代为转告,让他们往蓿威州一聚。”
这时,俞四说道:“还真是被你猜着了,可有跟自谦过年那会儿,的确遇在一处,后又一起回了牟乳城。”
江虎子听过喜道:“这般说,那位可有兄弟,定是知道自谦在哪里做事了。”
俞四点头道:“应该晓得,好像两人之前在牟乳城,已是遇到过了。”
江虎子便对步正升笑道:“那你等甚么,还不让人喊他们回来聚上一聚。”
但步正升却无奈道:“我虽如此想过,但我堂叔却考虑,只怕自谦回来也难以自在,又何苦找那等难堪。并晓得俺们几个的情分,索性便连可有和艳霓都未告知,让我进城再单独相请,且还能无拘无束。”
江虎子闻后,刚欲问为何,却听俞晃叹了口气道:“还是步晨考虑的周到。”
俞大哲也颔首道:“明日步晨叔请全村人皆去赴宴,若自谦回来,那还不得被步俞两姓人笑话死,还是算了吧。”
看江虎子一脸不解,俞晃遂就将俞大户夫妇离世后,自谦守孝鹰嘴崖,遭村里厌弃,方被迫离开等事说了一遍。不但惹的俞四勾起过往,接连几杯酒下肚,更令江虎子遂眉头深锁,一时愣于那里。
步正升便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忧,自谦至情至性,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相助的。”
江虎子苦笑道:“我只是不曾想到,他在外已遭尽磨难,回到村里,竟还被自己人为难,”
遂稍是寻思,又问道:“自谦的身世,英子可知道么?”
步正升叹道:“小时候,步正京兄弟俩曾骂过自谦野种,但那会儿俺们谁都未当回事,想必英子该是不晓得。我也是后来从堂叔、堂婶那里,略闻了一些的。”
而说得这些,俞大哲就忍不住气愤道:“若不是步欣、步古,那两家子无耻小人,大户叔和婶子又怎会早些去了,如今想起都难解俺心头之恨。”说完,端过眼前酒一饮而尽,是牙关紧咬、闷闷不乐。
俞晃遂也叹息道:“关于自谦的身世,村里人各等传言皆有,甚至还有人背后说,是大户哥在外和别的女人所生,这才被寻上门来。但随着时日久了,又敬他们两口子的人品,便很少再去提及此事了。”
俞四顿时恼道:“简直是放屁,大户哪回出门不是有俺跟着,若果真那般,我又怎会不知。”
俞晃点了点头,待沉默片刻,就道:“算了,不提那些糟心的陈年旧事了,来咱们吃酒。”
因江虎子新女婿初次登门,岂能总说那些不堪的过往,而俞四等人遂也明白,何必去坏了心情呢。这般,只几杯酒下肚,气氛又为之好转。
再待菜过五味,步正升便向江虎子提起了,等几日后往牟乳城去,那会儿让俞可有找到自谦,再好生热闹一番。而其听过,自是欢喜不已。
本还为在蓿威州时,空等了自谦一场,来到鹰嘴崖又不见人,而郁闷生怀。闻得如此一说,遂一扫心中不快,也将那酒饮的更是痛快。
且直将俞晃、俞四、俞大哲三人,皆喝的是东倒西歪,方才和步正升作罢。但这般以来,却是惹得俞清嫣有些气恼,连连将他怪责,称不知轻重。
便如此,等吃过步正升的回请酒后,江虎子又待了一日,并随着俞清嫣四处逛过,她儿时同自谦、英子等人的玩闹之地。却也更害得其好生羡慕,遗憾当初未能跟妹妹一块儿留下。
当然,俞大户的老宅,也必须要去上一回的,而事过境迁再次登临,当看着那空荡荡的门庭,再想着当初来此的热闹景象,如何不心酸落泪。且离开时,又拿出一些银钱留给俞四,哪怕不为自己,也当是替英子尽孝。
这般,再等次早饭毕,江虎子遂跟俞晃、袁氏辞了行,要家去向爹娘禀明,他和俞清嫣之事。并商量着寻了个时日,再回来接夫妇俩往迟心湾,以便两家长辈相见,将亲事定下。
而俞晃和袁氏,自是十分同意,女儿吃了恁多苦处,方有幸得遇良人,又听步正升提过,江虎子在蓿威州还是甚有本事的,就巴不得能将婚事早些结了。于是赶忙备下薄礼,并嘱咐他代问江远、迟兰丫安好。
原本,江虎子是想将俞清嫣带回去的,但考虑其诸多磨难后,好不容易归得家中,怎能不承欢爹娘跟前,赚些呵护安慰。便只得暂且别离,并约好不日再来相接。
如此,江虎子又在俞清嫣的陪同下,往步正升家中辞了行,再跟俞四告了声,这才乘着让俞晃顾来的马车,被送出村头牌坊,离开鹰嘴崖而去。恕不细表。
且说,是日晌午刚过,英子就见母亲正在收拾行囊,并喋喋不休的,叮嘱着爹爹甚么。一问方才知晓,竟是要乘船往蓿威州,去寻自家哥哥回来。
遂而便有些不悦道:“您们就恁的急着将我嫁出去么,俺何时这般不受待见了。况且,我哥哥不回来自有他的道理,岂用爹娘劳心费神。”
迟兰丫遂嗔道:“你这孩子好没良心,儿女之事,爹娘不急倒让哪个来急着。”
英子无奈道:“您便是着急,也不在这一时吧,反正亲事已经定了,俺还能跑了不成。再且说,我哥哥恁般大的人了,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当顾着女方的感受吧,岂会老是如此拖着。”
迟兰丫白了她一眼,便道:“你哥哥俺们倒没怎般担心,却是你可就说不准了。虽打小不在身边,但甚么性子自是知道的,别看平时乖巧,倘若痴了起来,保不齐会做出甚么事情。”
英子不禁“噗嗤”笑出声来,便调侃道:“娘,俺就恁般不堪么,难道还能跟人家私奔了不成?”
迟兰丫顿时气道:“你个死丫头倒胡说甚么,这般的话儿,可千万别当着胡鑫面前瞎讲。倘若再传到你七姨娘她们耳朵里,还不得恼咱失了家教。”
英子香舌一吐,就娇声笑道:“我七姨娘才不会呢,她疼俺还来不及的。”
但迟兰丫想的却是,静安和英子,皆跟自谦无缘倒也罢了,谁知偏又都跟胡彦江门里扯上了关系,再依着俞大户一家对涂七娘的恩情,那心中怎会没有芥蒂呢。
于是便叹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有些言语还是少说为妙。须记着,话出口时留七分,事情未做莫狂言,对你日后嫁入过去,终有益处的。”
而看英子一脸不喜,仍欲辩驳,江远就也劝道:“行了,便听你娘的吧。以前咱家里穷,亏待了你兄妹两个,我和你娘总觉着心里有愧。
如今咱家的日子,好不容易安稳下来,且不尚不足比下有余,也算知足了。若能将你俩的婚事,再早些给办了,俺们也总算没白为人父母一场。”
闻得爹爹如此一说,英子登时心软,便道:“还是我与哥哥书封信吧,省得您老跑去一趟了。”
一见女儿如此,迟兰丫顿然心喜,就笑道:“你爹跑一趟也好,这样才来的踏实,”
遂又拉着她安抚道:“你也要明白,我和你爹的苦心,娘像你这个年纪时,孩子都俩了,又怎能不急呢。”
这般,英子惟有默然点头,随之,便欲同母亲一起收拾行囊。却擡眼瞧见,江虎子竟风尘仆仆的打外边进来,就笑道:“娘,合该您老如意了,您宝贝儿子回来了。”
迟兰丫一愣,待转头看去,果然是江虎子进了屋子,遂上前便捶了一拳,并气道:“你这混小子,还知道回家么,竟一走就是恁久,不要爹娘了怎的。”说完,遂抱着哭了起来。
两载多未归,再打量着眼前的爹娘,已是有些显老,江虎子岂能不心酸。却仍是笑道:“娘,俺这不是回来了么,且也好端端的,您老倒的哭甚么。”
英子就笑道:“娘是急着当奶奶了,又怕你打一辈子光棍儿,抱不得孙子呢。”
迟兰丫遂瞪了其一眼,再看着身边的一双儿女,不由破泣为笑。再待江虎子向江远施礼问好后,便又上前扯着他,急声问道:“怎就你一人回来了,我那未来儿媳呢?”
江虎子一怔,便问道:“您如何知道的?”
迟兰丫没好气道:“你别管,只回答我就是。”
又见一旁的英子笑而不语,江虎子虽生有疑惑,却也不再多想,此刻,满心只是他和俞清嫣的好事。但又怕其有过一段婚姻,从而惹来爹娘嫌弃,于是思索着便道:“娘,您先别急,且听我说个故事。”
迟兰丫嗔道:“你休想糊弄俺,又闹甚么幺蛾子。”
江远就笑道:“你便听孩子说好了,何至多去寻思。”遂示意自家儿子,让他道来。
如此,江虎子就沉了口气,而为怕英子知晓自谦之事,故就暂隐去俞清嫣的名字,便将一个女人远嫁蓿威州,怎般受尽婆家虐待,饱受磨难、孤苦无依,又巧逢自己被搭救等前因后果,给细细道出。
而待听毕,迟兰丫早已淌起泪来,就是江远也不禁长叹,怎会有恁等命苦之女。这时,只见英子秀目泛红,可怜道:“哥哥,她便是我未来嫂子吧。”
江虎子默然点了下头,而后就道:“爹、娘,儿子之所以说出那段不堪的遭遇,并不是为了博得同情,实乃她是心地善良之人,又与我情投意和,还望二老莫要嫌弃,成全我俩。”说完,便跪在江远和迟兰丫面前。
平心而论,这世上哪一个当娘的,不盼自己儿子能娶一个黄花闺女,但有些缘分就同注定一般,如何也逃不掉的。迟兰丫虽稍有疙瘩,可再看着跪在地上的江虎子,又怎不心疼,便忙伸手将他拉了起来。
而后叹道:“你这孩子,说的甚么傻话,只要你俩能踏实过一辈子,爹娘且欢喜着呢。再者娘也听得出来,她是个好女儿家,如今的世道,也只有善良之人,才会遭受恁般欺辱,咱们心疼还来不及,又怎会嫌弃呢。”
江虎子遂喜道:“娘,这般说您同意了?”
见迟兰丫笑而不语,江远就点头道:“我和你娘,也不是那等不开名之人。况且,咱们又是甚么了不得的人家,没恁多顾虑,你俩情意相投,便是最好的。”
江虎子闻后心暖不已,在这人世间,恐怕也只有父母,才会如此博怀无私。那等恩德,是儿女至死都报答不完的,遂又跪地叩谢爹娘。
而此时的英子,也不由动容,方是有些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再想着订婚以来,自己莫名生出的诸多幻梦,又不禁暗叹了口气。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吧,既然遇上了,且改变不了甚么,那便只能认下了。
就这般,当听得江虎子还未用午饭,迟兰丫和英子,遂去灶间一通忙活,不时就将几盘菜肴端上桌子。且逢上此等喜事,江远自也十分心悦,少不得陪着儿子饮上几杯。
如此一会儿,江虎子又道出了同俞晃所说之言,要何时来迟心湾走上一趟,以便两家长辈相见。甚么纳吉、送聘的细商一回,以好早些将亲事定下。
迟兰丫闻过,就佯装气道:“你小子竟先斩后奏,亏得俺们还以为你明事理,知道提前回家禀告爹娘呢。”
看自家儿子嘿嘿直乐,江远却摇头道:“这事怕有不妥。”
江虎子登时急道:“爹,您老不是反悔了吧。”
又见迟兰丫母女,也是疑惑的看着自己,江远摇头笑道:“都想哪儿去了,我是觉着这种事情,怎能让人家女方主动呢,应咱们备下厚礼登门拜访才是,那般方合规矩。”
迟兰丫稍是思量,也点了点头以示同意,随后又问道:“不知女方是哪里人家?”
江虎子遂神秘一笑,说道:“暂且相瞒二老,到时指不定会有惊喜呢?”
却是英子嘴巴一噘,不满道:“瞧把你美的,有何藏着掖着的,难不成还是仙女下凡,快从实招来。”
因这时,江虎子已知晓英子定亲之事,便轻刮了她鼻子一下,宠爱道:“倒没说你呢,竟趁俺不在家偷偷订婚,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
英子顿时俏脸羞红,遂瞪了一眼埋下头去。又听江虎子笑道:“你也别急,只怕见着人后,最欢喜的就莫过是你了。”
英子听后顿然不解,但如何追问,江虎子只笑而不答,惟有恨恨的将疑惑埋在心中,等以后再去探个究竟。不过江远、迟兰丫两口子,因早已知道,儿子有了心仪之人,皆因自谦之故,故此隐约猜出几分,怕是跟鹰嘴崖脱不了关系。
便这般,一家人久别相见,自是说不完的话儿,直整整聊过一个后午。而待晚饭之时,江远就和迟兰丫商量着,去将胡鑫也喊了过来聚上一回。
虽说江虎子,急于想见迟水豪、迟水蛟,好外出热闹一番,但爹娘既已安排了家宴,且叫来兄弟俩也有些不妥,无奈惟暂时忍住,等次日再寻机会。
如此,大舅哥、妹夫的这才相识。再等聊过之后,江虎子也方明白了其间的错综关系。早在蓿威州时,因为自谦之事,便已从步正升等人口中,闻得过胡烨、胡鑫兄弟俩的名字,怎知跟自己又有了牵扯。
再想到英子和静安,兜兜转转竟成为了妯娌,且皆同自谦有过前尘往事,如今偏又与他无缘,情分另投、舍弃而去,难免暗生感叹、为其心酸。虽更迫不及待的想见上一面,但也惟等步正升进城再说
言不多叙。却说,次日江虎子早饭用毕,又和家人说了会儿话,便将打蓿威州带回的礼品备了几盒,遂向爹娘告了声,就匆匆出门,去寻迟水豪和迟水蛟了。
等来到迟忠家中,先是向老爷子问了安好,再待看到迟水豪时,兄弟俩如何能不欢喜。两人打小一处玩闹,感情自不比寻常,且又许久未见,那心情便可想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