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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 又逢生辰莫非预兆 怨诗恨词暗藏心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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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回又逢生辰莫非预兆怨诗恨词暗藏心怀

话说,自谦被胡烨雇于家中拉车,在其离开牟乳城后,便一心默守静安身旁。哪怕林氏有时情难自禁,都不曾察觉半分,谁想这日入内院整理花草,两人有意、无意间的,一次擦汗举动,却令他的林婶娘,那颗本就愧疚之心,再忆着往年旧事,就更加难受起来。

而看着,从来待自己不薄的林氏,持着手帕,一时尴尬的怔于那里,玲儿岂管自谦所做对错。便立时不悦道:“甄大哥你也是的,怎能如此无礼,枉顾了老夫人一番好意。”

自谦不由愣住,再见得林氏目带伤感,心上又顿然一疼,忙弯身歉意道:“小的绝非不敬,实因不敢劳烦,还望老夫人原谅。”

林氏缓过心绪,遂暗怪自己情感难掩,倘再这般下去,定会令他生疑的,于是忙笑道:“无妨,多大点事。也怪老婆子,看你满头大汗的,一时没忍住,如此说来,倒是我失礼了才是。”

自谦鼻子一酸,惭愧道:“老夫人严重了,是小的不识擡举才对。”

见林氏并未往心里去,玲儿也一扫刚才的不快,就故意捂着杏腮,调侃道:“瞧你们一老一少的,说起话来,倒像文绉绉的憨秀才,可酸死俺了。”

林氏笑骂道:“你这丫头,本来剪花弄草儿的事儿,都该你来做的,倒会耍着懒儿交给你甄大哥,只怕是嫌那月钱多了吧。”

玲儿忙上前挽着她,撒娇道:“老夫人也忒是偏心,甄大哥一来便不待见玲儿了,亏得俺整天个,想方设法讨您欢喜呢,这一转脸就不认人了。”几句话遂哄得林氏,一时合不拢嘴地呵呵直乐。

自谦也笑道:“老夫人,这等粗活哪能让玲儿姑娘来做,我也是怕进内院不便,故才一直未敢坏了规矩。”

林氏笑道:“又不是皇宫大内,哪来恁多讲究,往后你只管进来就是。院里打扫的干净,咱们看着心里也舒坦。”

自谦忙点头答应,待喝了杯茶,便欲将那凋落的花花绿绿,给收拾出去。却这时突然记起,早年间同静安在‘和尚王’山,她葬花堆冢之事,故而就拿来锄头,挖好一个土坑,也一捧捧的掩埋起来。

惹得玲儿看后,登时讶异道:“甄大哥,没想到你也会这般做,往常太太也是如此的。”

林氏闻过不禁感慨,两个孩子的性儿,打小都是这般怪异,尽做些他人不解之事,想不到于今仍旧未改,只可惜,早已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如此,不免心里又一阵叹息。

而自谦也未多去寻思,便脱口说道:“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扔了也怪可惜的。掩入土里,来年你中有我、我中是你,又可花团锦簇、相伴一处了。”

玲儿听后连连点头,就笑道:“对对对,咱们太太也是这般说的。”

却是静安抱着女儿,不知何时来到院落,当闻得自谦之言,不正是自己早年曾说过的话么。再看着他,弯腰掩土埋花的身姿,如何不觉得相熟,便往事不由历历在目,难免就瞧的痴了起来。

随后,竟将女儿往林氏怀里一塞,便径直来到自谦跟前,并口中苦声道:“悲朝颜,怜牵牛,两般开合,时不相候。”说的乃是她曾于陌上葬花的词句。

遂又蹲下娇躯,伸手捧起一把残红,将之纷纷洒落泥坑,泪水也瞬而滑落,就颤声问道:“自谦哥,是你么?”

自谦猛地一惊,顿时醒悟过来,定是听得刚才之言,方令其生了疑心。便暗骂自己大意,说话如此不经头脑,于是赶忙将情绪稳住。

又故作慌道:“太太可使不得,莫让这等粗活,弄脏了您的衣身。”

静安凄苦一笑,随之,以往对母亲的各种不解,及英子定亲时,诸多言语间引起的疑惑,又刹那间涌上心头,定是有何真相瞒住了自己。

遂而,眼含委屈的道:“太太?你怎就能喊的这般顺口,俞自谦,我何时惹着你了,竟要如此狠心戏耍。既然你今日依旧记得,我中有你、你中是我之言,难道便会忘了步静安是谁不成。

我虽不知,你遭逢了何等不堪的磨难,才致使变成今时这副样子,但也绝非你枉顾曾经盟誓,将我无辜抛弃的理由。俞自谦,你可曾想过步静安的感受么。”

自谦听后,心中酸楚难忍,但仍忙施礼道:“太太,刚才不过我顺口一说,若是惹来您的误会,还请原谅。”

而这般一出,早令一旁的玲儿呆住了,不明一向稳重、端庄的太太,为何会如此失态。也更让林氏,在闻得静安那番话后,一时苦涩难耐。

且怕她猜出自谦的身份,而引来麻烦,竟在情急之下,惟忍着心,偷偷掐了把怀里的外孙女。果然,立时惹得其大声啼哭不止。

可想而知,一听女儿哭闹,身为娘亲,静安哪里还有心思,再去追问自谦,惟无奈上前哄着。借此,林氏就低声故作斥道:“你怎能在外人面前,这般失了体统,我一个当娘的倒还好说,可叫玲儿如何瞧你。

倘再传出甚么是非,等胡烨回来闻进耳去,非但日子过的不痛快,也令子健这孩子背上污点,往后谁家还敢雇他。穷苦人靠此吃饭,比不得咱们,你要多想着些才是。”

静安听过,一时臊的玉颜羞红。而此刻心绪也缓了几分,知道自己的确有些冒失,仅凭一句话便认定一个人,显然是唐突了,就点头道:“娘,我知道了。”

林氏心中一松,便道:“你晓得这个理儿就好,也别嫌娘说话难听。”

但已生了这等情况,静安还是忍不住问道:“娘,您真的从没有任何事情瞒着我么?”

林氏一怔,遂后假装不悦道:“你这丫头,都问过多少回了,是不是要娘对天发下毒誓,如若欺骗便不得善终,你才肯相信?”

静安忙道:“娘,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见其一副泫然若泣之相,林氏心上一软、为之生怜,就又开解道:“若是咱娘俩,未遇着你七姑姑她们时,你说我有何瞒你,倒还讲的通,可如今一个个的常来常往,难道都会骗你不成,怎就不明白呢。”

但静安,却仍是不甘的看了自谦一眼,犹豫着又问道:“可,可您说他会不会是,会不会是”

林氏便佯装无奈道:“会不会是自谦吧?”

静安娇靥又是一红,惟“嗯”地一声,不敢再言。

林氏遂作好笑之状,就道:“若自谦果真成了这副样子,也或家中遭何变故,且不说别人,你七姑姑断不会放任不管的。更别提英子,还助他来咱家拉车,你觉着可能么?”

静安闻后一愣,似是有些道理,便低头沉思起来。见此,林氏忙再宽解道:“傻孩子,若说一个人的身貌,能发生些变化,但这嗓音怎会改了,倘是那般,岂不等同重新塑造了一回。

试想,若是遭受了如此磨难,哪里还有性命可活。再且,自谦已是成婚,同你伯伯、伯娘皆在皎青州呢,又岂会沦落这般境地,实是你多想了,”

再看她,虽在逗弄着自己的女儿,但那凤目中仍是蓄满清泪,就又劝道:“你既已为人妇、为人母,那些早年旧事便弃了吧,不然倒将胡烨放于何处。”

待听过这番言语,静安方才解惑不少,遂强颜笑道:“娘,我懂了。您放心,以后断然不会就是。”

如此以来,不止林氏感到宽怀,而见得无事后,自谦也暗松了口气,便忙收拾一回欲往外院,不想,却跟涂七娘迎面碰了个正着。当看她盯着自己,惊得愣于那里,慌乱之中,只得向其行个眼色,随后匆匆出了二门。

这般,还未等涂七娘缓过神来,林氏已笑迎过去。且静安见她,看到所谓的甄子健,也似是不识,才彻底认为是自己想多了,就忙也上前,寒暄着将其引进北房。

便如此,直至玲儿斟茶倒水的,一番忙活后,涂七娘方在林氏母女的欢喜声中,清醒了几分。也这才知晓,胡烨离开牟乳城之事。

而此时,静安自也心情轻松,就娇声道:“七姑姑您也是的,这长时日都不知来家中坐坐。”

涂七娘逗弄着她的孩子,便笑道:“我哪晓得胡烨去了,不然早就来了。这小子实不像话,走前也不告知一声。”

静安忙解释道:“这回行的急了些,不过几日便走了,还要安排布艺行之事,并非不告诉您和胡先生。”

涂七娘撇了撇嘴,就对林氏道:“姐姐你瞧见没,嫁出的女儿泼出的水,如今人家心里,只有自己的男人,再不像早年那般黏着咱们了。”

静安一羞,便揽着其撒娇道:“我是怕引起误会而已,哪里是您想的那般,静安心里可一直有着七姑姑的。”

林氏就打趣道:“可别被你七姑姑骗着了,她那会儿还不是一样么。不知背着咱们多少回,偷偷往空清庵,去给你胡先生送好吃的呢。”

静安好笑道:“七姑姑,可是真的么?”

涂七娘秀目一翻,便笑道:“别听你娘胡言,依着咱的性子,何须偷偷摸摸,只管大方的来去就是。你当是狼窝虎xue么,倒有甚可怕的。”

林氏仍调侃道:“你这会儿倒会说硬气话了,那时也不知是谁被孤僧瞎臊的,脸像猴屁股一般。”

待笑闹一回,只听涂七娘感叹道:“姐姐你还别说,这一冷不丁的提起那瞎子来,心里倒是念的慌,也不知他人还在是不在。”

静安遂道:“瞎伯伯定会无事的,别看他平时只知瞎讲,一副游戏人世的模样,那心里比谁都明堂着呢。”

林氏颔首道:“我初入鹰嘴崖时,便认识孤僧瞎了,开始还以为他不过性情使然罢了。可随着年头已久,总感觉是揣有甚么心事,方才一副来去空空的自在样子。”

涂七娘“噗嗤”一笑,就道:“姐姐,你不会认为那臭瞎子心里,也曾装着一个美娇娘吧。”

林氏捶了其一拳,笑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没个正行。你那会儿若有这般话头,也不至于被他臊的难堪。”

而三人如此说笑着,转眼已至晌午。再等玲儿将饭菜做毕,端上桌来,又见盛了一些走出客厅,涂七娘便故意问道:“玲儿作甚去了?”

林氏不禁心头一揪,自谦有如下人,食宿皆在外院,虽让她这个做婶娘的心愧不已,可又能如何呢,故一时不知怎般言语。

却是静安笑道:“胡烨离开时,给家里雇了个拉包月的车夫,以便应付一干琐事。就是您来时见着的那人,住在外院,一日三餐由咱们供着。”

涂七娘闻后一阵心疼,不想自谦为了静安,竟能这般不管不顾,虽说非是在别人家中,但终归如卖身无二。且也知道,即使林氏和静安,已认不出他来,可凭着母女俩的品性,定也怠慢不了,可自己仍是不痛快。

见其情绪低落,林氏岂会不知,是因为看到自谦,便故作问道:“怎的了七娘,你可认识他?”

涂七娘不自然的笑道:“怎么会呢。”说着,就低头无甚心思的用着饭。

但她如此神情忧郁,林氏心中又岂能好受,便也不再多言,只闷头夹着菜。倒是静安,因涂七娘的到来,一扫之前的烦恼,不时与之说笑着,而待饭毕,又告了声,就同玲儿哄着孩子午休去了。

而这般,屋里也随之安静下来。好是一会儿,涂七娘打破沉默,便佯装关心道:“姐姐,那车夫人品怎样,胡烨不在家中,只你们几个女眷,可得注意着些。”

林氏暗自好笑,自谦怎般品性,你岂会不知,却也顺着说道:“人好着呢,且读过几年私塾,又勤快识礼,这回可是雇着了。”

涂七娘勉强一笑,点头道:“这就好。”

但为怕其枉加寻思,林氏便笑道:“那孩子本是不同意来咱家的,也得亏英子将这事促成了,”遂就将经过略是说过一遍。

涂七娘方才知晓来龙,更想不到,英子竟自忍心中情感而不顾,想得这等之法,去弥补两人的遗憾。原本还担忧是自谦鲁莽行事,此刻也为之松了口气。

便笑道:“那也是他合该有福气,毕竟到了咱们家里,定是亏不着的,起码不会当做下人看待。”

林氏如何不明她的意思,无非是怕不知自谦身份,从而给了气受。于是就故意说道:“你是不知呢,这孩子也是可怜,家中父母双亡,一人流落在外,实在命苦。”

涂七娘不由心中酸楚,若不是自谦性子倔强,倒宁愿他甚么都不做,也要留在自己身边,总好过孤身飘零在外。遂而便怜惜道:“若非生计所迫,谁愿干那拉车的营生。

冬冷夏热不说,有时为了几个车钱,还要遭尽白眼,都曾是打小被疼爱的孩子,怎就逢上了如此命运。姐姐,哪怕咱看着人家已故爹娘的份上,也当好生待着。”

林氏听过鼻子一酸,想着自谦打小被诸人呵护着,于今竟沦落到这般地步,再忆起他的身世,初来人间时不言不语,直至自己将其抱在怀中,总算哭闹一回,那心里更是有如刀绞的疼痛。

等好不容易缓过,就作玩笑般道:“说来也是巧了,这孩子竟名叫甄子健,有时一喊顺嘴,便成了‘真自谦’,且连神情,都跟自谦有几分相似。

说着叹了口气,又道:“有时,我都禁不住的以为,会不会是那孩子,当初遭受了何种磨难,方落得这副样子,故才隐瞒身份,投奔来的家中。

但后来又一寻思,可别再胡思瞎想了,自谦已是失了爹娘,可怜至极,倘再身相俱毁,那我还不得心疼愧疚死。若哪日到了地下,倒该怎般去见俞良哥和郝姐姐。”言毕,眼中泛泪、埋下头去。

涂七娘闻后心头一惊,再看她那副神情,也随之恍然。林氏乃聪慧之人,又将自谦打小奶大,即使其声貌难以辨认,但骨子里的东西,随着时日一长,岂会看不出,无非不想说破而已。

如此,自己又何必再去担心,既事情已然这般,就全凭命运安排吧。遂打趣道:“那姐姐不妨便把甄子健,当成真自谦好了。别的不说,想必他过世的爹娘,若是在天有灵,也定会感激的。”

话已至此,两人各自心明,却也不去点破,只会意一笑,而又待喝了会儿茶,涂七娘就提出辞行。林氏便忙喊来静安相送,并心知,她定也有话要同自谦说,遂又让玲儿去外院安排好人力车,以好路上交谈。

也果如其所想,当涂七娘被静安、玲儿送出家门外,由自谦拉着去了后,刚是出得青衿街,姑侄俩遂就寻了一僻静之处,坐于那里相聊起来。

而等听过自谦的心思,无非是想趁着胡烨不在时,安然守着林氏和静安一段时日,并不妄求甚么,涂七娘更是少了些许担忧,便又再三叮嘱了一番,这才被送回家去了。

话不多表。却说,自谦如此相守静安身边,多年夙愿终得所偿,故人比以往,着实开朗不少,曾经遭受的创伤,随之也被抚平了甚多。但精神得爽,日子却不觉飞逝,这般晃眼已是三个月开外。

就在他感叹着,纵使再美的重逢,终有分别之日,认为胡烨即将归来,也该是自己离开之时,正盘算着,欲辞工回‘仇记’车行呢,没曾想,静安却收到一封家书。

原来胡烨所去之地,近来遭灾严重,百姓食不果腹,死人不计其数,从而引得暴民四起、山匪横行。故担心路途安全,只得推迟了归期。

但如此以来,自谦却亦喜亦忧。喜的是,仍可再陪伴静安一段日子,忧的则为,怕她因胡烨在外,去寻思过多,从而伤了心神。

故此,就忙向仇大少说了声,暂时打消辞工的念头,并趁机喊来于悍勇、侯三郎聚过一回,并也往赤心会走上一遭,同迟水豪、迟水蛟乐呵了一番。

可日子这般一过,也果如他所猜测,静安便耐不住性子了,几次修书胡烨,却皆不见回信,岂能不去多想,更常以泪洗面,偏任林氏、玲儿日夜劝解,只心结不开。

而自谦,即使也十分担怀,奈何主雇有别,无法进去看望,好在一日,拉着她和玲儿往布艺行时,相劝了一番。告知路途遥远,怕是信差受阻,且世道不稳,闹得人心惶惶,不妨再多等些时候,方才令其缓了不少。

果然,再待入了年关不过几日,就又收到胡烨的书信,虽说暂时不能归来,但至少人平安无事。静安这才眉头放宽、将心安下,并家中近半载的紧张氛围,也随之一扫而空。

如此,林氏看在眼中岂不欢喜,便思量着,是否趁着静安的生辰,以来热闹一回。正巧自谦也在家中,遭受了恁多磨难后,更该有个知心人,为他正经庆祝一番,何况俩孩子打小的生日,都是凑在一处过的。

又不禁想起,那年本轮到自己家里,给自谦、静安庆生辰的,却因二大娘之死给取消了。偏是依着这个根,不说各等意外不断,反正两人的生日,再未正儿八经的过了,且还都是俞大户、郝氏给操办的,直至步师爷离世。

再寻思着,自谦早晚都会离开,那就趁着还在自己身边,能多做一点便是一点吧。否则她这个婶娘,哪日归西后,倒如何去面对俞大户、郝氏两口子。

遂也未询问静安的意思,就暗自将事情敲定,着手准备起来。并嘱咐玲儿暂时瞒着,又去告知了涂七娘,及俞可有、步艳霓,再让夫妇俩同英子说上一声。

便这般,等到了静安生辰这日,林氏仍如往年,一早起来照常为她煮了长寿面。而玲儿也满嘴的贺词儿,硬是讨要了几个赏钱,说自己要沾些喜庆。

待笑闹一回,林氏就对静安道:“今个你过生日,不如亲自送碗面给子健,这段时日也实在辛苦他了。”

但静安却犹豫着道:“娘,还是让玲儿端与他吧,我若前去怕有不妥。”

玲儿也道:“是呀老夫人,这等事情怎能让太太做呢,还是我去吧。”

林氏摇头道:“你俩试想,若是三个月期满,子健便辞工离开了,而胡烨又未归来,家中的一干琐事,倒让咱们几个女流怎般应付。

况且,今个也的确不同,寿星老去送长寿面,方才显得咱们宅心仁厚,未辜负人家兢兢业业拉车于此。更不枉子健那孩子,口口声声喊了你几个月的太太。”

静安闻过不由惭愧,到底是母亲考虑的周全,随后就由玲儿相陪,往外院送面去了。却哪里知道,实乃林氏故意而为,有心让自谦感同身受一番。

如此,当见得静安,竟亲自将面送来,这等久违之事,实令自谦感触不已。儿时那会儿,顾不上用饭,疯闹于夜河畔,也都是她从家中带来的,虽每回嘴里碎碎念着,但仍是看着吃完,才会满意离去。

待收起思绪,再听得静安说明因由,这才想起,竟又是两人的生辰。即使前后日之隔,却从未分彼此,打小都是合在一起,你过便是我过,我过也是你过。

于是就施礼贺道:“恭祝太太岁岁安康,多福多寿。”

静安还礼笑道:“多谢甄大哥吉言,”

遂又掏出一枚银钱,递给他道:“你来我家拉车辛苦了,趁着今个我过生日,便收下沾些喜庆吧。”

自谦也不推辞,就接过谢道:“都是我应做的,倒让太太念着,实是过意不去。”

而两人一言一语的,却引得玲儿“噗嗤”一笑,便道:“太太,你俩若再谢来谢去的,那面还吃不吃了。”

静安白了她一眼,嗔道:“倒要你来多事,”

见其缩脑吐舌的,也不禁好笑,而后又对自谦道:“面还热着呢,甄大哥快些用吧,我俩就回了。”

自谦忙道:“太太慢走。”

这般,等二人离开后,自谦端着那碗长寿面,一时便百般滋味,久久怔住不动。好是一会儿,方才细嚼慢咽起来,似是不舍吃完,又怕品不出滋味,不由得滴滴热泪,撒入汤碗之中。恕不再表。

且说,当英子被步艳霓告知事情后,就立时想起,也是自谦的生辰,多年未曾如此凑于一处,岂能不挂在心上。故已提前备好礼物,是日一早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城。

待寻到俞可有、步艳霓,稍是聊过几句,再等夫妇俩将孩子托付给邻居后,就晌午未至,三人便结伴来到了静安家中。不过仍如往常,先是去了自谦这边。

而其看得几人后,本因今早静安送来长寿面,就心情十分愉悦,这般更是欢喜非常,便赶忙招呼着落座,亲可的聊在一处。

如此,见他实比以前开朗不少,英子也不禁为自己所曾做的决定,感到甚是欣慰。且不管能这般多久,但终归了了自谦一桩心愿。

另俞可有和步艳霓,打从英子口中知晓其隐瞒身份,于静安家中拉车后,又怎能不担忧于怀,生怕闹出甚么乱子。故几个月来,也常借看望林氏之名,以便探听情况,之后见得无事,自就放下了心。

这般,几人闲聊一会儿,英子便掏出一支玉笛,说道:“自谦哥哥,我打小从未送你礼物,所以就特意买来与你过生日,你若无聊时,也可吹着解闷儿。”

拿过笛子,自谦是爱不释手,虽非上好的玉料,但定然价值不菲,便忙谢道:“你有心了,我很喜欢。”

英子抿嘴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

步艳霓遂打趣道:“俺们两口子可拿不出,妹妹送哥哥的这般贵重礼物,”

说着,就将一对短靴递给自谦,又笑道:“自谦哥,知道你平时拉车费鞋,我给可有做时,也特意与你做了一双,可别嫌弃才是。”

自谦接过笑道:“怎么会呢,能同可有一般待遇,得是多大的荣幸。”

俞可有便笑道:“那她平时为难我的待遇,要不要也分你一些。”

自谦摆手笑道:“还是算了吧,艳霓的性子,咱小时候早已领教过了,我可没那等福气消受。”

步艳霓不由一羞,就道:“自谦哥你也太不讲究了,刚收了礼物,就如此编排俺,整个翻脸不认人。”

待玩笑几句,自谦就问道:“你俩何时回鹰嘴崖过节?”

俞可有寻思着道:“看医馆事情如何,倘若不忙,便早些回去吧。”

自谦点点头,说道:“今年我怕是回不去了,你寻个理由同俞四伯说上一声,让他老人家别担心。”而后,就拿出几枚银钱让捎给俞四。

随之又问英子道:“不知虎子哥和清嫣今年回来么?”

英子笑道:“不回了,我哥来信说清嫣有了身孕,怕路上颠簸呢。”

闻得这般消息,几人皆欢喜不已,为俞清嫣终得福报而开怀。之后,又听自谦问道:“对了,怎的胡鑫兄弟,未陪你一块过来?”

英子俏脸一红,便道:“年底了,酒楼和客栈不知多少帐目等着算呢,他若整理不出,还回不回家过节了。再且自己嫂子生日,兄长又不在家的,一个小叔子,倒跟着凑得哪门子热闹。”

步艳霓禁不住调侃道:“瞧英子这气势,日后一家之主的位子,算是坐定了。以前我还想呢,依着她的柔性儿,定是个受气的小媳妇,不想竟非吴下阿蒙了。”

惹得英子扯着其就不依,两人遂闹于一处。自谦便笑道:“你俩可长不大了,还像早年的疯丫头。”

俞可有也笑道:“还好清嫣不在,不然她们三个凑在一处,能将房顶子闹翻了。”

步艳霓双眼一白,理着微乱的鬓发,就嘲讽道:“你倒是想寻个不闹的,可惜呀,人家妱蕊、婉霞那样的,也压根儿瞧不上你。”

一句话,咽地俞可有哑口无言,并看着自谦是一阵无奈。也令正在捋着衣裙的英子,登时又笑个不停,并瞧着步艳霓戏谑道:“倘若那般的话,你是想嫁给正东还是可庆?”

见步艳霓又欲拽着英子疯闹,自谦忙劝阻道:“你们还是早些进去吧,不要在这里陪着我了,省得再被谁出来撞上,便说不过去了。”

英子听后,顿然眉头一锁,就问道:“自谦哥哥,那你午间怎么办?”

自谦笑道:“若不是你们来,我连生日都不记得,已很是知足了。无非一顿宴席而已,吃不吃不打紧的。”

而闻过这话,俞可有和步艳霓,也为之神情黯然。但逢着这等事情又能怎样,总比被静安知晓了他的身份要好,无奈便只得同英子往内院去了。

却在几人刚离开不久,就看涂七娘也到了。原本因旧岁自谦在车行时,而错过为其庆生懊恼了很久,今年若不是林氏提前说起,昨日便会过来,怎么也得设法,带他回家做上一顿好吃的,如此可巧,正好顺了心意。

这般,姑侄俩相聊着,自谦少不得就问起胡彦江,为何没随着来到,才方是得知,谢因书所办学堂已具规模,只因一时未聘到先生,故被拉去帮忙授课了。

且即便无事,依其今时的心性,也断不会来凑这份热闹的。何况,又打涂七娘口中得知,自谦被胡烨雇于家中拉车,就更不知怎般面对了。

而后又问了自谦,哪里过年等事,因晌午已近,涂七娘便将自己所缝制的,一条驱邪避灾的红腰带,亲手与他束上,方也往内院去了。

却说,见到涂七娘等人,皆来为自己庆生,静安免不得惊喜了一番,又怎能不动容答谢。自爹爹离世后,也不知多久未如此过生日了,再想到母亲竟瞒着她,做了这多事情,就忍不住抱着啜泣起来。

直至被几人劝说着,又看那赠予自己的生日礼物,并听着诸多的吉祥话儿,方才破泣为笑、缓过情绪,也忙让玲儿摆宴开席。

却在此时,涂七娘笑道:“这般喜庆日子,咱们在里边欢快着,倒让那拉车的孩子,于外院独自冷清,实是有些说不过去,不如也喊进来感受一下,正好快过年了,就当提前庆贺了怎样。”

林氏闻过,岂能不明她的意思,况且这生辰宴席,本有自谦之故,即便涂七娘不提,自己也会如此做的。若不然,英子几个哪里有心思用饭。

于是就笑道:“我看可以,正好能陪可有喝点酒,省得他一男子,坐于咱们女人堆里拘谨的慌。”遂也不问静安之意,便打发玲儿往外院去了。

而英子和俞可有、步艳霓见后,自是心中欢喜。本还因自谦不能入席生有遗憾,这般倒好了,终能趁机聚上一回,恁多年来,何时有过如此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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