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四十六(1 / 2)
套路四十六
云浅说这句话时,灯火噼啪作响,惊得心虚的人心猛地跳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但她又默不作声,大有心甘情愿领罚的滋味。
云浅睨她一眼,自顾自去用饭了,秦湘不愿惹她,屁颠屁颠地跟了过去,照旧在往日的座位上坐下。
虽说心虚,她还是勤快,夹菜、剔鱼刺,伺候得比婢女还要积极。
云浅食量小,用得快,一盏茶的时间便停著,秦湘觑她一眼,又夹了块鱼肉放在她的碗里,“多吃些,你好像瘦了。”
碗里鱼肉鲜美,秦湘笑脸相迎,云浅却打不起精神,甚至厌恶她面上的笑容。
无奈下,云浅拿起筷子,狠狠插向鱼肉,吓得秦湘蹭地站了起来。
云浅这才觉得快意,丢下筷子,慵懒起身走了。
留下心绪不宁的秦湘。
云浅信步至书房,走至二楼,走在顶阶上,方若深掐着时间赶来,风尘仆仆,却见她的主子面色落寞。
女子落寞,多是情事。尤其是云浅,云浅志大才能,岂是寻常儿女可比的。
方若深上前搭话,“云相为政事烦?”
“中书令一事牵出许多人,细细去看,皆是帝党与太后党派,我并未折损。我愁苏三一案。”云浅坦然告之,“不瞒你,证据指向温孤氏。”
“主上猜疑小姑爷?”方若深一针见血。
云浅惊得擡首,眼中闪过惊愕,确实,她猜疑过秦湘,可人就在她的眼皮下,万不可做出这等事情。
可她还是迟疑了。
方若深道:“不如我替你主上试探一二?”
“不必了,你试探也探不出来。”云浅拒绝了,梅锦衣已刺激了她一回,若再来一回,适得其反,会造成前世一样的局面。
方若深含笑:“您哪怕猜疑,心里还是护着她。云相,您的心已乱了,难以清醒。局中人,当局者迷。”
云浅没有辩驳,甚至没有眨眼,低眸凝着自己一双手,素净、纤细、洗尽铅华,可她近日常感无力。
背后究竟是谁在暗自筹谋,推波助澜。
“若不是她,我想不出会是谁。”云浅硬起心肠说了一句,神色大有不安,说出口,又恐对不起秦湘,忙改口:“我只是胡乱说说罢了。”
二楼灯火黯淡,云浅背靠灯火,身形隐于暗中,神色愁绪,大不如往日杀伐果断。
方若深摇首:“您在想,若是小姑爷在您眼皮下做下这等事情,你是不是失职了。”
云浅不答。
“您的心乱了,京兆尹来寻您说什么?”
“梅锦衣查出秦湘的身份……”云浅蓦地止住,又觉不对,梅锦衣口称皇后……她豁然站了起来,心中迷雾解开。
方若深扬首看着主上,“您想到什么了?”
“梅锦衣只怕也没有证据,只是臆想猜测。”
“你们的直觉来自于什么?”方若深失笑,两位文采惊艳的女子同时猜疑小姑爷,都没有证据。
云浅说不出来,来自于前世的记忆。
在前世,这些都是秦湘所为。
在这里,她们自然就猜测秦湘,实在不知还有其他什么人。
方若深为门客,自然要替主人家分忧,瞧着面容肃然愁绪难解的人,朗朗开口:“小姑爷日夜都有人跟着,她做什么,您最清楚,她若在您的掌握下杀人,只可说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您觉得她有这个本事吗?”
“没有。”云浅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方若深慢慢分析:“若是没有,还有一种可能。”
云浅蓦地擡首,“栽赃陷害?”
“您已想到了,确实,当所以人都觉得是真相,偏偏那人无辜,便是有人故意栽赃。”方若深哀叹一声,站在阶下,无奈说道:“我觉得,小姑爷骂人都说不出两句新鲜词,难以承担重任。您还是换个人猜疑。”
方若深如此笃定,也因她只有这一世的记忆,而云浅熟悉秦湘的秉性,披着羊皮的小狼,一旦怒了,扯下羊皮,露出狼爪。方若深都不知晓这些的,唯有云浅深谙。
“谁会栽赃她?”云浅疑惑,将前世记忆里的人都想过一遍,难不成是那些死于秦小皇后刀下的朝臣。
细想又不对,倘若真是这般,只怕早就杀了秦湘,而不是慢火熬煮。
方若深却说道:“我查了苏三一案,杀者五人,五马分尸,配合相当,神出鬼没,背后当有高人。我有不当之言,他们杀该杀之人,您眼下莫要分心,中书令一死,牵扯数位大人,空缺一事,您可有想法?”
“我已谋过,不日将见分晓。”云浅信心满满,这本是她擅长之事,不会等到下属提醒才会出手。
北军五千人,数名校尉被罚,此间当是她最大的机会。
禁卫军三万余人,牵扯之众,让人骇然,太后震惊,连夜撤下数人,宁空缺,也不愿再用。
相反,唯有陆澄昀的红林军安然无恙。
可惜女子入军者太少,难以胜过禁卫军。
她在心中可惜,方若深眼中闪过些许敬佩之意,道:“大事已定,些许小事,岂可让您分心,刑部顾黄盈查得太慢了些,京兆尹速度略快,只她如何查出小姑爷的身份。”
秦湘明面上的身份是秦默,再怎么查都是秦家子,京兆尹越过秦家查出秦湘的身份,莫名透着诡异。
云浅心中有数,并不再说。
方若深说了些各门户的反应,惶恐不安,生怕被牵扯,旬家也是一般。旬大在相府吃瘪,李府待他如上宾,一来二去,来往过密。
两人细说良久,月上梢头,方若深才离去,云浅望着舆图,不舍离去。
八月夜色,明月若圆盘,高高挂在苍穹上。
望澜阁内灯火通明,秦湘望了会儿月亮,远远见到门处多了一盏灯,她立即出门去迎。
一出一进,迎面相逢,秦湘笑脸相迎,云浅不理会,绕过她,直接入门。
婢女已备好水,云浅去浴室,再度丢下秦湘。
秦湘落寞,坐在床榻上等着人回来。
香炉香料燃尽,婢女入内更换香料。
换过一回香,香味愈发浓厚,待云浅出来,屋内香烟袅袅,秦湘乖坐在榻沿上,眉眼低顺。
熟悉的面容,让云浅心中一震。
那些年,她斥皇后行事无度,不该以凌迟处死中书令,手段残忍。
那回皇后坐于案后,也是这般望着她。她以为皇后故意示弱,心中嫌弃,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夜深了,秋风萧瑟,窗门咯吱作响,月照万里,天色凉凉。
秦湘心虚,脑子有些混沌,坐着坐着不知何时被卷进了被下,衣裳不知去处。
往日束带未除,隔阂那抹衣襟,那双手肆意欺负她,似泄恨般揉捏。
“你二人当真一句话没说。”云浅泄恨般,咬在她的耳垂上。
秦湘低眉,情动时双手环住她的脖颈,任由她柔软的掌心贴着腰间肌肤。
修长的五指冰冷无情,带起腰间柔纱。她蓦地顿住,扬首对上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心跃至嗓子眼。
那抹束带始终没有除下,汗水落至沟壑上,风雪过后落了一场细雨。
“没有……”
一句回答,让云浅愈发不满,咬着束带的边缘发力,“问好都没有?”
“没有。”秦湘的回答中带着吸气,“真的没有。”
云浅低眉,不知在想什么,唇角染着朱色,轻抿间愈发红艳,最终吻着那双不肯说实话的唇角。
柔软的身体,带着独有的香味。云浅深深呼吸,微阖的眸子染了红,手黏在了束带上,放肆作为。
秦湘脊背抵着云枕,不觉解释一句:“你下回问她便可。”
说了等于白说,云浅按着她肩膀,施舍般解开束带,露出雪白山景。
愈发无度。
一连三日,秦湘都没有取得原谅,等到恩准回太医院后,发现少了几名同僚。
细细问过才知家族牵连,连带着他们也入了刑部大牢,进去容易出来难,哪怕出来也会脱一层皮。
太医院人手不够,秦湘被提了上去,可以给人诊脉开药了。
秦湘胆颤心惊,与同僚一起出门,东西两宫的娘娘们受到惊厥,昨日就喊了太医,可惜无人奉诏。今日风雨稍歇,急忙安排上了。
暂别分手后,秦湘提了药箱往西边而去,走了半个时辰才到明妃娘娘处。
明妃娘娘跟随陛下多年,至今无子,身子常不好,昨夜惊厥昏迷,清晨初醒。娘娘不受宠,太医院见人下菜碟,安排她来伺候。
隔着锦帐,垫上丝帕,秦湘摸到了纤细的手腕,帘后人影重重,金钩在帘上轻曳,钩影摇晃。
收回手,秦湘思虑一番后收回手,道一句:“娘娘少思少虑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