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路四十六(2 / 2)
“秦太医,我有一请求。”帐帘轻曳,探出一只手,拨开云雾缭绕的帘,露出一张苍白憔悴出面容。
秦湘忙跪下垂首,不敢擡首。
“秦太医不必如此,我与云相也有几分交情,叹我身子不如人,不能为陛下诞下育子嗣。”明妃请叹,低眸却见秦小太医肤如凝脂,唇若丹果,一双眼睛清澈若水,如同画中少年郎,赛过女子,欺过白雪。
明妃未曾料到秦太医会如此美貌,心下一怔,忙朝殿前女官使了眼色。
女官立即领了吩咐,悄然退了下去,并将殿门关上。
秦湘诧异,明妃缓缓开口:“秦小太医见多识广,您看我这身子可还有希望。”
“什么希望?”秦湘被问得一怔,第一回单独诊脉就遇到棘手的事情,她后悔得不行。
明妃讶然,“自然是为皇室孕育子嗣,我想让太医替本宫开些药汤。”
“哦。”秦湘呆呆的应下了,心中在想,我开药可以,你见不到皇帝也不成呀。
明妃见她松口,心中松了口气,忙让女官赏赐。
明晃晃的金叶子摆在眼前,秦湘乱了心神,可她还是拒绝了,开了药方匆匆离开。
这等药方她开得最多,可惜阿嫂们个个不行。
开了药方,她又检查了药性可会相克,思虑再三后交给宫娥去抓药。
回到太医院,已是午时,同僚们坐在一起吃饭,在她的座位上放置了一个食盒。
她打开食盒,坐下来,大家都不说话了,默默吃饭,平日里爱抢食的人都安分守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麻木吃着饭。
人心惶惶。
秦湘也不敢肆意说笑,默默吃着饭。
吃过午饭后,各自去做事,也没有与往日般坐在一起闲谈,气氛过于压抑。
秦湘观察许久才发现今日院正不在,她悄悄问同僚,“院正怎地没有过来。”
“院正今日休息,前几日就她一在太医院,听闻忙得几夜未曾休息。这不,我们过来了,她就家去了。”同僚也压低了声音,“副院正还在慈安殿,太后气得晕了一回呢。”
秦湘点点头,“事情闹得很大吗?”
同僚闻言,立即递给她一个‘你好傻’的眼神,“你妻子没有透露?”
“我没问,她最近不大理我。”秦湘唉声叹气,“她生我气呢。”
同僚露出兴奋的神色,“秦兄,你做什么了,去青楼了?”
“没有,我就出去见了一个人,女人。”秦湘生无可恋地说了出来,其实她也不想的,只是身不由己。
“秦兄,未曾想你如此厉害,云相没有休了你,已然是好的。你可知晓傅缨傅大人便是将自己的夫婿休了。”
“傅大人是太后准许和离,不是休夫。”秦湘辩解。
“你不懂,休妻休夫,不是休妻就是休夫。”同僚悄悄与她解释,“你不懂里面的水,我们将和离称为休夫。”
秦湘不屑,朝他翻了白眼,“你胡说,和离是二人心甘情愿分开,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话音落地,来了一内侍,众人都提了心,内侍唤了一名太医走了,那人颤颤惊惊地收拾药箱,点了一名药童跟着。
等人走后,剩下的人更是脸色发白,与秦湘说话的人更是不敢开口玩笑了,生怕祸从口出。
午后没什么事做,大家各自整理自己写的脉案,秦湘将明妃的脉案找到后添了一页,又将开的药方写上。
随意看看后就到了下值的的时间,除了夜值的人,其余人都陆陆续续回家去了。
秦湘掐着时间离开太医院,宫门口马车候着,她踏上马车,松了一口气。
今日一日,坐立难安,人人自危。
回到家里,衣裳湿透了,风一吹,略有些凉意,她匆匆去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常服。
等到天黑,云浅姗姗归来。
云浅不置一词,秦湘被她的眼睛一看就吓得不敢言语,只好一人坐在一侧。
用晚膳时两人也是沉默如初,云浅似乎清闲下来,饭后也没有离开,只坐在灯下看书。
秦湘拿着医书,时不时擡头看一眼阿姐,目光灼灼,恨不得在她侧脸上盯出一个洞。
无趣时想起午时离开的那个同僚一直都没有回来,是回不来吗?
不知怎地,她还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凑过去,“阿姐,今日张太医离开太医院后就没有回来。”
“不知晓。”云浅声音淡淡,头都没有擡。
秦湘再次被冷待,半晌说不出话来。
相府上挂着一轮明月,婢女们在外遥遥仰望着明月,中秋将近,又是一年团圆的时日。
秦湘说不出话来,云浅放下书,起身去浴室,待出来时,秦湘还是维持方才的坐姿态,似乎在想什么。
她将金钩拿起,放下锦帐,金钩轻碰床顶发出清脆的声响,引得秦湘心口一颤,蓦地回首。
秦湘起身,慢吞吞走过去,步履幽幽,双腿似无力一般。
云浅睡外侧,她小心翼翼地越过去,径直躺在内侧。
躺下后,一缕幽香盈动,云浅伸手揽住她的腰肢,下一息,吻上她的耳廓。
月圆明亮,炉内香艳扶摇而上,弥漫开来。
秦湘呼吸一停,吻她之人,动作迅疾,那双眼睛里沉寂如初,山崩地裂也照不进去。
话在口中滚了一遭,最后,只余下低低.吟声。
一腔情意在肺腑里滚来滚去,烈火炙烤,血液沸腾,她闭上眼睛,也能感觉到阿姐的风姿。
起初她不明白,阿姐生气,为何还要她呢。
后来,她明白了,不是要,是罚。
醒来后,身侧空无一人,天色微亮,秦湘呆了呆,低眸看去,锦被内玉体横陈,衣裳都没有。
往日都会给她穿衣裳的。阿姐真不厚道。
婢女拿了衣裳过来,她自己穿上,束带过上胸.口的时候,疼得一抽,她都不好意思低头去看。
昨夜,太凶了。
更衣后,她就困了,不大想吃早饭,提着食盒去太医院。
今日人更少,有几位太医请假了,昨日说笑的那位同僚也没来,好在主心骨院正来了。
秦湘一人坐着吃早膳,目光呆滞,没人抢她吃的,一大碟子都吃不完了。
院正在她跟前坐下,特地带了一双筷子过来,拿了一块春卷吃,咬了一口,脸色都变了,“你这吃食大不如以往啊。”
本想着蹭些云浅的厨艺,不想,压根不是。
一块春卷吃完,院正就不吃了,小声询问:“你惹她生气了?”
“师父如何知晓的?”秦湘眨眼。
院正毕竟是过来人,对于小徒弟的想法也知晓,便道:“你连吃的都不对,还不晓得反省?”
“我反省过了,她都不理我。”秦湘叹气,太难了,阿姐生气太可怕,视你如无物,压根不听你的话。
“那是你反省得不够。”院正含笑,少年郎心绪简单,唇红齿白,望着人带着真诚,这么多年来,很难见到如此干净的人了。
淡扫徒弟一眼,院正询问缘由,秦湘只说出门见了个女人。
“是该生气,吃味了,回家负荆请罪。”院正撂下筷子起身走了。
各宫来请太医都有记录,沿着记录去看脉案,院正检查一遍,若有错处,及早改正。
秦湘收拾了桌面,将食盒收下,那厢院正唤她,她只得放下食盒匆匆过去。
“你该明妃开了药?”院正觉得不可思议,“还是助孕的药,你难道不知何等药物唯有陛下准许才可以开的吗?”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也有太医拿钱私下开药,但人家不会写进脉案中,她倒好,老老实实写的很清楚,就怕旁人不知晓。
秦湘被骂得脑子一懵,院正又问她:“收了多少好处?”
“她给我,我没收。”秦湘老实极了。
院正错愕,“那你开什么药方?”
“她说与云相交好,我也不知是不能开的。”
“她说交好就交好,你怎么不回家问你妻子。”院正被气得头疼,开了就开了,你还不拿好处,到时陛下怪罪,她什么都捞不着。
“昨日是想问的,她不理会我。”秦湘擡着头,对上院正的眼睛,“错了,怎么罚?”
院正一字一顿道:“罚你俸禄,罚你板子。”
秦湘:我可太惨了!
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