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二)(2 / 2)
秦湘明白,这是爱入骨髓。
云浅是众星捧月般的丞相,她是人人喊打的妖后。
浮云让人仰望。
尘埃让人唾弃。
秦湘跟着秦皇后回到殿内。
秦皇后接管后宫,开始她的复仇,第一个便是苏三,受贿。
这时,陆澄昀死了。秦湘有些发懵,她错过什么了吗?
陆澄昀一死,襄平求助皇后,与皇后合力拿了五千红林军。
接下来,秦湘震惊了,红林军成了阎罗之师,让人闻风丧胆。
皇帝对自己立的皇后很信任,甚至偏听偏信,因为她的血,能让常人长生无病痛。
秦湘知晓,皇帝对秦皇后到了痴迷的地步,不是因为美貌,而是身体里的血。
苏三死后,云浅入椒房殿求见。
秦湘知晓,是兴师问罪,然而秦皇后认真地打扮自己,以最鲜亮的姿态去见云浅。
秦湘无法控制她,自己只是一个看客,看着两人之间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秦皇后太孤独了,亦或是她嫌弃自己做了太多的错事,想要慢慢地靠近白玉无瑕的人,想要借以洗净身上的肮脏。
殊不知,都是妄想。
走出内寝,云浅立于殿内,浑身冰冷,宫人们颤颤而立。
不等秦皇后说话,云浅先开口:“皇后殿下亲自让人处置苏三,是有什么缘故吗?”
她的声音不算冷,可在秦湘听来,是极力压制自己的怒气。
云浅生气,是很生气,但历来的养气功夫让她忍着。
秦皇后说道:“证据就在你的面前,你问本宫做什么?”
“红林军拿人,从头至尾,未曾问过刑部,未曾问过臣。”云浅质问。
秦皇后语气温和:“本宫请过陛下的旨意,云相不满去问陛下。”
“陛下喝了你呈上的汤药,睡下了。”
“那是不巧,云相想喝什么茶,茶饮多了,对皮肤不好,不如喝些果饮?”秦皇后笑脸相迎,全然漠视云浅面上的不悦。
云浅凝着皇后,满面冷色,须臾后,拂袖离开。
秦皇后眼眸低垂,一言不发。她有些无措地揪着袖口,再擡首,人已经走了。
寝殿恢复寂静,婢女奉了茶而来,秦皇后枯坐须臾,站了起来,恢复笑容。
秦湘感受到笑容背后的凄凉,最难过不是忍着不哭,而是被迫笑脸相迎。
女官劝说道:“云相对您不敬,您去告诉陛下。”
“本宫又是三岁只会告状的小孩子,何必日日告状,有困难自己解决。”秦皇后语笑嫣然。
午后,女官领了一人进来。
秦湘擡首,识得对方,是李大。中书令之子,也是襄平公主的驸马。
李驸马入殿先问皇后安,语气恭谨。
皇后问了几句中书令的近况,随口问起温孤氏。
李驸马摇首说不知。
秦皇后耐着性子以利诱之。
李驸马不为所动。
秦皇后将人放走了,并未生气,而是懒洋洋让人在指甲上涂了花汁。
女官来禀,“李驸马又纳了两名妾,听说是公主安排的。”
“公主大度。”秦皇后嘲讽一句,低头凝着自己修长的十指,歪头问道:“公主是有意中人,那你说,云相有意中人吗?”
“谁敢娶她呀。谁娶冰块回家捂着,冻也要冻死了。”女官悄悄吐槽,“听闻她有个表兄在等着,那个表兄文不成武不就,府里养了许多妾。”
秦皇后顿住了,收回了双手,道一句:“玷污云相,打死也活该,等云相是假,是没有小娘子愿意嫁啊。”
这样的男人想要名声,又舍不得美人。
啧啧啧,她直起身子,说道:“将那人带入宫,我瞧一瞧,若是不成,留下做内侍也是好的。”
女官皱眉,担心道:“云相会生气的,不会领您的情分。”
“那就找个人,嫁给他,免得祸害云相。”秦皇后撇嘴,不情不愿,“你说,谁能配得上她?”
女官劝说:“您就别管知晓事情了,云相就是最硬的石头,别理她。下回见面,您就别让她,她也不给您行礼,无尊卑。”
秦皇后没开口,望着虚空,唇角弯弯。
翌日,襄平来请安,屏退宫娥,两人说了很久。
襄平坐下皇后对面,捧着热茶,半伏在两人中间的几上,悄悄出声:“我让人进了书房,偷出来一个物什,可是好东西呢。”
“你的夫家呀。”秦皇后挑眉,“你可舍得?”
“我和做寡妇有何区别?”襄平托腮,手搭在秦皇后的肩上,指腹擦过她的侧脸,笑吟吟开口:“我就喜欢与你在一起。”
秦皇后拍开她的手,道:“你喜欢小娘子呀,我帮你去找两个。”
“我就喜欢你。”襄平摆摆手,“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秦皇后沉默,并没有回应。
襄平说起自己找到的宝贝,两人靠在一起说着。
两人靠得太近,襄平脸颊红扑扑的,伸手拉住她的手,掌心贴着手背,忽而咦了一声,“你的手可真软啊。”
秦湘感受到掌心的炙热,奈何她只是一抹意识,什么都做不了。
幸好秦皇后自己收了手,故意错过这句话,言道:“动手吧,你做了寡妇,可想好后面怎么做?”
“做寡妇最好,与你在一处,横竖你也是挂名的皇后殿下。”襄平掩唇而笑。
秦皇后嗤笑一声,“你驸马昨日来了,装腔作势,丝毫不理会。”
“我父皇看重他,驸马敢纳妾,也是少有的,自然猖狂,很快就不行了。”襄平望着秦皇后,“他对你不敬,我去寻他。”
提了一句后,秦皇后也不再提。
襄平是出嫁的公主,不可久待,说了会儿话,依依不舍离开。
殿内再度寂静下来,秦湘感觉一阵逼仄,似要透不过气来。
这座殿宇囚着人,也困住了心。
秦皇后很忙,忙着宫务,还有应付来巴结的后妃。她很大度,谁使了钱或者好处,她都会安排对方‘偶遇’皇帝。
世家女最会使银子,一次不成,还有二次。
秦皇后很富有,她会调香,悄悄使人给云相送过去。
每回,都退了回来。
秦湘都跟着心灰意冷,而她没有,一如既往,高高兴兴。
前面传来消息,红林军拿着告密信进入中书令府邸,找出一匣子通敌信件。
满朝震惊,皇帝气得大骂李家上下沐浴皇恩,却不懂知足,下令满门抄斩。
红林军擅闯勋贵府邸,受到御史台弹劾,而领兵的人恰是襄平公主。襄平大义灭亲之举,得到皇帝赞扬。
红林军兵没有受到处罚。
一桩案子没有过丞相,便下旨处决,云浅连中书令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丞相一党被打得措手不及,为此,云浅欲求情彻查都被皇帝骂出殿。
出殿后,秦皇后又站在壁柱下,云浅眉宇间腾出怒意,秦皇后歪着脑袋看她:“云相,莫要生气。证据确凿的事情,你为何不信呢。襄平公主大义灭亲。”
“襄平公主前几日入椒房殿待了半个多时辰。”云浅擡眸,直视秦皇后。
秦皇后一愣,而后,微笑:“那又如何,本宫做事,对得起天地。”
“皇后殿下行事,人神共愤。”云浅拂袖而去。
李氏一族三百余人,无一幸免。
秦湘凝着云浅远去的背影,其实秦皇后说清楚温孤案,云浅会理解。
偏偏她不说,让误会更深。
秦皇后在殿前站了许久,直接云浅离开垂龙道,背影消失不见了。
等得脸颊被吹得发疼,看客秦湘只有深深的无奈。
月光高洁,不可被玷污。
秦皇后自己漫步走回去,走出垂龙道见到刑部侍郎梅锦衣。
梅锦衣同她行礼:“殿下,臣要走了。”
秦皇后遍体发寒,秦湘深刻感觉了四肢发硬,她刚立后,怎么就要走了。
“姐姐去哪里?”
“随处走走。”
秦皇后笑容僵硬,“我知晓你很失望,但我不得不走下去,我有个故事,你听了或许便不会走了。”
“殿下,陆统领怎么死的?”梅锦衣反问。
秦湘跟着打起精神,她也好奇,陆澄昀怎么就死了呢。
“她自尽的。”秦皇后回答。
周末了,早上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