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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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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体的出现像是某个漩涡时空里的储存,像是在碎片的结界里无意中的露馅,他并没想过此人是不是还在世。”

妖兽等待着她后面的话。

鹡鸰鸟重新看向他,“你需要去找到这具遗体。”

【然后呢】如果可以冷笑,妖兽一定会用更加嘲讽的神情看着她,【找到以后,你们就会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东吗】

“这具遗体....”

【就是我】妖兽直接打断了鹡鸰鸟,【豹妖已经跟我说过了,罗庭晟的模样源于前世的我,自然尸体也是源于前世的我】他不知道为什么豹妖和鹡鸰鸟都会纠结这件事,【那又怎么样】

“你不想知道你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鹡鸰鸟反问。

妖兽有些烦躁,【我只想要号角,如果可以,我也想再见一面她。】

“拿到号角之后呢?”鹡鸰鸟不依不饶。

【拿到号角之后....】他越写越快,此时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直直和她对视,忽然愣住了。

从见到号角的第一面开始,他便只想将其占为己有,所以衍生出后面一系列的事情,被拍卖,被女人偷走,和她做伴直到现在帮忙捉住罗庭晟和邪修,这些,都只是他要得到号角的步骤。

妖兽的呼吸变得急促。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呢?

他惊觉自己竟然从没有思考过为什么他一定要拿到号角。

仅仅只是要拿它号令万兽?

仅仅只是这样吗?

不。

不是。

“你并不知道要号角是为什么。”鹡鸰鸟出声打断了他,“那么,在想到号角可以做什么以前,为什么不先见她一面呢?”

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女人嬉笑怒骂的神情,妖兽沉默低下头。

想见她这件事,是必要的吗?

“等我回来。”

“你真可爱。”

“没了你我可怎么办?”

……

她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再次响起。

妖兽长长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是必要的,他还想再见她一面,至于这又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烦死了,这脑子真不好用。

鹡鸰鸟没有催促他,耐心等他思考半晌后,才看着他重新擡头,【告诉我极寒之地是什么地方】

**

**

极寒之地,至多要金丹修士才可以进入,幻化成等级,妖兽需修炼至四级,这对他来说需要时间。

但之前随着女人那样半吊子修为都能练至二级,现在有了霁月教海量的知识储备,他进步的速度明显也快了不少。

修行这种事,有时候就是很难说,应该是他天赋如此,所以仅仅只是他自己修行和练习,便已经有了增幅之势。

睡觉、吃食、修行、看古籍、再往复循环。

他的生活被这些事情围绕着,很难再分出别的心神去思考,只是偶尔看着日出,会想想她。又一个夜晚过去了,她还是那样不睡觉吗?

不睡觉总是难熬的,她又不喜欢修行,那么多时间,要怎么打发呢?

这些问题只是在他心中一闪而过,很快就会继续被修行堆满,后来为了方便,鹡鸰特许他在书阁睡下,至此以后,连这些一闪而过几乎也快没有了。

豹妖三五不时会来,妖兽不在意,时间在飞快流失着,如同黑夜白天其根本不重要,他的脑子里只被各种招式法咒填满,终于某一天在书堆里醒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到了三级,而这时,距离他决心开始修行,已经过去了十年。

得到这个消息,鹡鸰和豹妖难得一起来了一趟,他们看起来很满意妖兽的速度,并提出建议四阶修行他可以在去极寒之地的路上进行。

从霁月教徒步不用任何法术去往极寒之地,大约需要五年。

虽然妖兽天赋异禀,可五年内进阶一级对于现在的妖兽来说还是有点困难。

不过妖兽对此并没有多少意见,他应允下来,收下鹡鸰给他的储物袋,没有什么留恋的离开了这里。

离开那天晚上,他破天荒做了一次梦,这是个没头没尾,没脸没皮,完全看不出因果的梦,在梦里,他再次感到了熟悉,恍惚感知到了记忆中的晚霞,那是一个男人的背影,模糊的面容、悲壮的身型,醒来的时候,这点记忆也烟消云散了。

也就是从这次开始,妖兽又想起了她。

去极寒之地还是挺难熬的,比起和她在一起的十年,现在更像是他刚出山谷的那段日子,再没有人叽叽喳喳在旁喋喋不休,没有一定要休息的地点,没有不合时宜的爱干净,可这些都不存在了,那些一闪而过的瞬间反而变得多了起来。

看见路边叫卖的商贩,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东西她应该爱吃;从房檐跃下去某家院子里讨口水时,听见了父亲给孩子讲故事,下意识想到了她应该也说过这个故事;山边花开了,海边潮涨了,他竟然都会无意识的想到她夸张夸奖这些山水的模样。

碎片逐渐变成片段,他无法控制的随时随地都能想到她。

他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想要再见她一面。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只不过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办法拿出更好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妖兽觉得莫名,他试图用修行来转移注意力,但比起在霁月教现在显然是更难割舍一些,因为修行是被迫的,进度自然就慢了许多,而豹妖并没有给他限定时日,所以他并不急于一时,他赶路的步调逐渐变成了游山玩水,严谨的态度也如她当年一般松松散散,修行的事从每日三炷香变成了两炷香,再到一炷香,半炷香,具体极寒之地越来越近,他也越来越随意。

很多时候他会想,应该是他能接触的人太少,才会一直去想念一个某一段路途中的同伴。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时间越来越长,长到他没有去计算,长到他开始感觉到不得不用法术御寒的时候,才总算得到了进阶的突破。

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来到了极寒之地的入口,至此为止,进阶到四级,他花了二十年。

**

**

冷风从头顶灌下来,暴风雨夹杂着冰雹噼里啪啦往下落,闪电划破峡谷,妖兽浑身湿透,居高临下站在崖边,凝视着半掌之外的深渊。

急雨并没有打消他的意念,妖兽长长的尾巴高高翘起,数到碗粗的闪电疾驰而下,冷意从骨髓渗出。

仅仅只是防御已经不够了,难怪鹡鸰鸟要求他进阶至四级再进入极寒之地,四级所能运用出的最大法术,也仅仅只够御寒一炷香而已。

他走了十年才走到这里,自然是不能着急。

妖兽退下山谷,离开风雨集中地,弄干了身体,开始思索要怎么样进去。

来之前鹡鸰鸟就曾告诫过他,此地没有白昼的分别,有的只是暴雨、霜雪和雷电,极寒之地是片不毛之地,想要下去容易,上来困难,鉴于妖兽修为有限,所以找到那具尸首后就马上离开,捏爆鹡鸰鸟给的符箓,在原地等待他们的到来就好。

听着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不毛之地虽然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可那是因为此地是最阴冷的地方,在上面只能撑一炷香的御寒,下去只剩下半炷香,不想被冻死,就要马上上来。

庞大的深渊下站点面积巨大,断断不能半炷香就找完所有细节,如此一来,他只能分多次下去。可问题又来了,据悉此地是除了九仙圣境外距离仙界最近的地方,深渊下布满了结界,无数被冰冻的入口隐秘着无数封印的势力,若是不小心误入了结界,生死只在一瞬间。

想来若要在此地找到尸身后存活,必须要小心再小心。

思来想去,妖兽休憩了一整天,再一次站在了悬崖边。

冰雹如急雨落下,砸得泥地出现凹陷,黑夜里,只有闪电和他是最亮的白色,茸毛被浸湿,碎冰渣模糊了焦点,他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而下。

开始,风速是迎头盖脸砸来的,随着他法术的减速,压迫感逐渐增强,感知到如重拳一般的捶击后,他精准找到了落地点,很快就发现了新的问题。

撑不到半炷香。

太冷了了,虽然漆黑一片,只有闪电的余光能照亮谷确实是片荒地,可看不见的深处仿佛埋藏了数米高的雪山,实在让他举步难行,光是需要适应,已经花去了一半的时间,而简单的几步行走,直线下降了他的灵气储存,为了留一丝灵气上去,他不得不提前退场。

四肢冻僵的妖兽艰难爬上悬崖时,已经感觉灵气快要枯竭,第一次试探可谓完全失败,妖兽马上整改了对策。

第二次跃崖,是三日之后,完全恢复灵气的妖兽第二次跳下悬崖,这一次没有什么犹豫捏爆了鹡鸰鸟给他的符箓,用符箓来抵御风雨,再用符箓去探测,他留用灵气于行走。

不得不说有些效果,但能用的灵气甚微,他仍然撑不到半炷香又再次离场,进步在于他往前多走了几步。

成功必须要失败来堆积经验,妖兽非常有耐心,他直接在极寒之地一公里外的山洞住下,白天修行,夜晚入崖,每次总结经验,解决实质性问题,日日如此,修为竟然精进不少,也总算理解了邪修为何要来此修行,在来到极寒之地的半年后,他才第一次开始了涯底的探测。

涯底结界多如牛毛,以他目前的修为,远不够去分别什么是仙界留下的洞xue,什么是渡劫期修士闭关入口的残洞,他毫无头绪,只能靠记忆生硬地记下这些繁琐复杂的阵法,离开一个个研究,次日下涯后再摸索其他可同行的道路。

这是一段很艰难的日子,为此他也受了不少伤,可即便如此,他却莫名有股信念,坚信自己一定能够找到。

日子一天天过去,妖兽已经开始习惯被雨水浸泡的躯体和如影随形的闪电,他重新变得敏捷,已经可以在涯底简单做出跳跃扑击打动作,或许是困难迫使他忘记了那些一闪而过,他的修为还在持续进步。

随着修为的进步,渐渐地他从涯底挨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增加为了不到一炷香,终于发现了如果要想再往深处走去,他要有五级的灵气才可以支撑,也正正好,在来到极寒之地的第三年,他摸到了第五级的门槛,新的难题再次出现.。

妖兽与人修不同,人修是结丹一道坎,元婴一道坎,元婴后每上升一层都是一道坎,而妖兽则是四进五一道坎,八进九一道坎,能跨过五级的妖兽,基本上很少有不能到六级的,可以说只要过了五级,化形根本不是问题。

难就难在四进五这里,他能摸到门槛,却不一定能在短期内进行突破,可若是不能突破,他的涯底探测就一直会在原地打转。

修行偏偏又是这样特殊的事情,看来还要在这里呆上很久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妖兽,分出了一些时间在他的山洞里过滤雨水,让常年阴冷的湿地变得勉强舒适,适应居住,而在瓶颈期的妖兽也学会了多项新的技能,他开始尝试用攀爬的方式进入涯底,起初也算是磕磕绊绊,可经过数月练习,也能使用得很不错了。

修为还在原地踏步,妖兽却还是每日都会进入涯底,强迫自己去在此处打坐,适应这里的压力以此来增加反弹的灵气涨幅。

他还试了许多办法,算是用了一些小聪明,灵气勉勉强强增长了一点点。

日复一日,习惯了黑暗的妖兽偶尔也会离开这里,去附近的小镇歇上几天,极寒之地对他而言从一个只有概念的恐怖山谷,变成了熟悉的底盘,他开始知道哪些地方能去,哪里不能去,心情好的时候甚至会提醒一下附近想来找寻仙草的人修,对于那些一闪而过的思念,在混沌中被模糊,又变成很久才会想起一次了。

变故发生在一个与其他日子不同的夜晚,妖兽熟练的下涯修行,围罩他的闭雨诀忽然减弱,豆大的冰碴砸到了他的鼻尖,他睁开眼,碧绿色瞳眸变成了竖行,那还未能进入的区域忽然出现了一道原先从未见过的结界口。

这结界不同于其他地方都是嵌入地下的,它悬浮在空中,若隐若现,结界里似乎还有团黑影在闪烁,伴随着闪电和暴雨的洗刷,越来越暗,越来越小,与此同时,闭雨诀再次生效。

看起来像是渡劫修士闭关后留下的残洞,妖兽心想。

可为什么残洞会漂浮?

残洞在下一道闪电来临前消失,妖兽记下那繁琐的阵法回去研究,赫然发现了不同。

这结界他见过。

他只是一只没名没姓修为平平的妖兽,能被他所知的结界,只会来源于霁月教书阁里那些。

时隔太久,他有些记不清是在哪部竹经中见过了,可既然见过,证明这残洞的主人和霁月教有些渊源.....

闪电劈落,山洞里的妖兽猛然惊醒。

“.......那邪修说,这副面具的制作灵感是他在极寒之地修行时,见过内封存于一处结界的遗体。”

“遗体的出现像是某个漩涡时空里的储存,像是在碎片的结界里无意中的露馅,他并没想过此人是不是还在世。”

鹡鸰鸟的话犹如在耳,他猛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那邪修看到过的结界……

可为什么他没有看到里面的尸身?

妖兽一向沉稳,此刻也不免激动起来,兜兜转转数十年,他总算找到了一丝新线索,事不宜迟,他再次下了涯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发现了诀窍,自那次后他再没见过结界,仿佛那好像只是他的幻觉。

妖兽心急,却又不得不冷静,他开始回想见到结界那天是否与往日有所不同,他将可疑的信息一一进行实验,再一一排除,最后只留下了一条线索。

见到结界那日,是凡人的新年。

虽然毫不搭边,可他再找不出别的特殊之处,为了验证这个猜测,他每晚都会去,每晚都会看,总算熬到了第二年的新年。

闪电的相伴下,黑暗并非没有尽头,碧绿色的瞳眸一瞬不瞬盯着四周,神识在能力范围内触及到最大,半炷香过去了,黑暗里没有任何线索,耳边仍然只能听到雷声和雨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快一炷香了,他的灵气即将枯竭,若再不离开,会有生命危险。

妖兽难掩心中失落,难道这个也不是,那到底应该是什么?

也就是这时,在他开始后退的第一步,闭雨诀,减弱了。

妖兽立刻顿住,死死盯着眼前随着闪电映出如影子般的结界口,他的心跳开始加速。

结界口如同影子,像鬼魅,在雨水冲刷下,再次变淡。

猜对了,真的是新年。

为什么是新年?

怎么会是新年?

那些被模糊的记忆,忽然如同那飘忽的闪电一般被劈裂,像是有什么冲动急涌而出。

因为修为原因,他想要触及到如此边缘的地方必须一步步修行而来,很难在新年这天发现这数十秒中的异常。

妖兽闭上眼,再没犹豫,转身上涯,捏爆了鹡鸰鸟给他的符箓。

在来到极寒之地的第五年,他找到了尸身的线索。

鹡鸰鸟和豹妖来得很快,不出十日他们便汇合在了山洞里。

“如果你确定我们便会在此准备,一年后的新年,你随我们一同下涯。”

妖兽沉默着点头,继而开始将自己查到的一切和盘托出,以便对方进行准备.。

数年未见,鹡鸰鸟已经变成了霁月教掌舵,行事更为利索,思绪也更加灵敏,有妖兽带路,她探测完涯底,并没有展现出过多的担忧,看来那结界她是有办法的。

这一点很奇怪,妖兽并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豹妖和鹡鸰鸟的修为远高于他,却仍然坚持要让他去寻找尸身呢?

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是不是只有在看见尸身的那一刻才会得到解答,妖兽想不出来,随着豹妖和鹡鸰鸟的到来,他能分出去想这些的心神也就更少了。他需要更加勤奋的修行,尽量突破五级大关,为了帮助他,豹妖也想了不少办法增加他在涯底的时间,有了八级妖兽的助动,他难熬的瓶颈总算有了些不可见的增长。

时间过得很快,一年对于修者而言如同转瞬即逝,即便妖兽还没有突破五级,他们也还是迎来了新年。

下落涯底的妖兽戒备着,精准指出了两次那结界所在之处,鹡鸰鸟的阵法氤氲着,严肃地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如同前两次一样,妖兽等了很久,等到他灵气快要耗尽,那结界才在闪电下隐隐现出。

来了!

可身边的鹡鸰和豹妖似乎并没察觉。

他狠狠捏爆了符箓。

鹡鸰鸟即刻反应,阵法在脚下形成时,豹妖已经飞身扑向妖兽,头也不回的将它带离,留下身后传来的巨响和通天余波,纵使有豹妖护着,妖兽仍然感觉到了那股热浪,火光冲天,似乎是鹡鸰鸟强行冲开了结界,点点星火被暴雨剿灭,只是一瞬间也足够让他看清,那不毛之地头一次如此明亮。

离开危险的豹妖迅速扔下妖兽,转身回去帮助鹡鸰鸟,妖兽站在涯边感受着热浪和暴雨的冲洗,眯着眼在火光中寻找,不过片刻就有两个黑点冲出,涯下余光未定,阵法在妖兽身后形成,等他回过神,他们已经上来了。

但随着他们一起上来的不是什么尸身,而是一个巴掌大的的冰雕水球。

暴雨下,余波旁,在看见那冰雕水球的第一眼,妖兽呆住了。

一个小小的冰雕水球,他感觉到了说不上来的熟悉。

他如同被闪电击中般怔愣,仿佛那水晶球里有魔洞,像深渊一样将他吸入了记忆漩涡,直到鹡鸰鸟招呼他才回过神,勉强跟了上去。

鹡鸰鸟安顿下豹妖疗伤,让狼狈的三只妖兽得到了暂时的干爽,才开始讨论起这冰雕水球的问题。

重点不在水冰雕水球,而是结界外的黑影以及这水球里的戒指。

“黑影即为尸体的模样,根本就没有尸体。”鹡鸰鸟面色凝重看着妖兽,似乎他就是下结界之人,语气带了一丝不善,“一定是为了吸引注意到这结界,才会将尸身作为幻影。”

“原来我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找尸体,现在我知道了,只是为了取出这颗球里的法器。”她摊开掌心,冰雕水球漂浮于上方,黑色的戒指静静躺在里面。

靠着墙疗伤的豹妖盯着水球皱了皱眉。

极寒之地的水晶棺不会融化,水晶球也不会,法器也不会。

是的,这是法器。

和号角一样,即便是初见,可在妖兽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了此物的信息。

豹妖看出了妖兽的沉默,“你知道?”

洞外电闪雷鸣,洞内气氛带了丝尴尬的压抑。

鹡鸰鸟和豹妖都看向他,妖兽并没有对他这个问题做出回应。

一时间,山洞里没人开口。

妖兽沉默半晌,那两人格外有耐心等待着他先发言,似乎他不愿说,就不会打破这种僵局。

他不太自然看了两人几眼,缓缓吐了一口气,

【拇指戒,与号角同源,初始作用来源于控制邪灵,若叠加套于号角尖端,则可传音号令于特殊族群、部落,或者某人,使其想起被尘封的命令,以便达到某种效果,善用于控制,此为禁术。】

禁术,又是禁术,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么多禁术,他有些烦躁,那没来由的撕裂冲击再次被放大。

空气有几瞬的冷场,豹妖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

“号令号角和此物的口诀你都知道吧?”

妖兽瞥了他一眼。

“那看来你还有事得忙了。”豹妖尾音拖得很长,长得妖兽心烦,他几欲书写,最后又直接划掉。

“想问为什么?”大概是他并未掩饰,心思写在了脸上。

“在这里,甚至在修者界,你清楚才是最合理的情况。”

“不记得了吗,刚刚在涯下只有你可以看到那结界。”

豹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如果不是妖兽明白他说得对,都可以将他列为欺骗。

如同当年赢下承诺会找到尸身一般,妖兽踌躇着,停顿了许久,才再次叹了口气,【我会修行至化形,然后吹响号角】

**

**

从妖猫妈妈窝里醒来的那天起,妖兽便知道自己应该完成一些使命。

使命只如同一种概念在他脑子里形成,不存在于任何形式,可他从未想过要放弃,每次都是模糊的去想,没触碰到什么。

直到他找到了号角。

他觉得这件法器便是指引他完成使命的关键,他执着地一定要得到它,并将阻止它得到这一切的人都试做障碍。

为了清扫了障碍,他不得不和女人相伴,不得不被她影响,不得不被人调遣。

他为了这件法器,已经算舍弃了许多。

可若不是鹡鸰鸟的疑问,他或许一直不会去认真的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得到那件法器。

疑点太多了,问题也太多了。

遇到了强掠他的女人,他没有去追究;被迫要求修行,他妥协;得到了他前世的身份,他忽视;明明修为高出他许多,可以自己去找线索的豹妖鹡鸰鸟,偏偏要让他去,他不追究,直到现在————

这些疑问被无数碎片串联起,他看到了那枚戒指。

见到戒指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作用,下意识就可以说出戒指的口诀,并惊奇发现,此物的作用与号角相连,他那么迫切想要得到号角却找不到原因,没想过原因会以这样的形式送上门。

冥冥之中兜兜转转,他费力想要挣脱的这一切形成了大网将他笼罩。

这显然是最开始就赋予他的权利,是他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不论是法器、霁月教、戒指还是她,都以出其不意的姿态出现在这张网里特殊的地方,在牵引他找到真相。

随同豹妖和鹡鸰鸟离开极寒之地起,妖兽便开始闭关。

霁月教那么大,想要寻找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闭关并不是什么难事,可他却没有选择在霁月教进行这些事,而是寻了北寒山的一处山洞,将自己彻彻底底与外界隔离了。

四进五远比他想象中难以突破,或许是他心神不定,他久久没有彻底冲破那道砍。

许多妖兽一辈子就会折在四进五这里,他却没有这种担忧,也并不灰心。

他一次次敲打着那扇大门,怀着坚定的信念,契而不舍。

在时间被模糊的年月里,他基本上没有概念,没日没夜的修行在春夏秋冬中游走,这是一段漫长的过程,春雨、蝉鸣、秋叶、冬梅,他感知着周遭变换的一切。

记忆似乎是被封存起来,那些一闪而过没有在此期间出现。

他全心全意能做的只是修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于在一个霞光潋滟的傍晚,妖兽突破了五级。

步入五级的感觉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他清楚感知到身形的长大,力量的增加,在力所能力的水平里,他甚至觉得可以和元婴修士一战。

但不够,还是不够的。

想要驱动号角,他最起码要化形才可以做到。

化形,意味着妖兽全方面的进步,可以拥有一个完整地人形,能够做到很多他永远也做不到的事情。

比起四阶进五阶的不确定,五阶进入六阶仅仅只需要时间。

也正因为如此,所消耗的时间比以往都多,霁月教的书阁里详细记载过,短则百年,多则千年,极少数能在数十年时间里做到这些。

妖兽没有把握自己能否成为那个极少数。

他只知道需要尽快。

想必极速增进修为这种事一定也不只是他做过,所以办法也不会是完全没有。

霁月教的书阁里的所有竹经基本上都是倡导循规蹈矩遵循自然地方式修行,从没有人告诉过他如果才能加快修行进度,但那些游走在边缘的修行方式,却恰如其分的出现在了他脑子里,仿佛这些知识知识储存在他记忆深处,若需要提炼便会自动想起。

邪修除了掠夺不属于他的修为而增长自身修行以外,还会使用个别极端的方式,例如妖兽已经经历过的,在极其危险之地修行。

极寒之地算是其中一处地方,在修真界,这样的地方不在少数,多半被列为了禁地,轻易不能入内。

如果不剑走偏锋,这件事长久的不会再有结果。

事已至此,妖兽开始相信让他知道这些,或许也是一早就被编排好的退路。

危险之地很多,可他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有这么多。

皇城以北的火山、荒漠深处的蛇蝎窑洞、海底的旋流......他常常会觉得自己的渺小,在夹缝里茍延残喘的存活,他又变回了那个从妖猫窝里出来的小妖猫,在残酷的环境下险象环生。

修行的岁月里他比在极寒之地更难熬,每天都会为了明天的生存烦恼,甚至有时候会忘记做这些的初衷。

应该很久了吧?快到了吧?

他总是这样想,可惜时间匆匆,他总会受伤,大大小小的伤,好了又伤,伤了再好,一天天过去,他学会了如何自行疗伤,知道了什么仙草可以服用,什么不能服用,什么可以叠加效果,什么又是以毒攻毒,苦中作乐的日子里,进阶的契机来得十分很凑巧。

那是他不知道第几次与蛇妖对弈,受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的伤,在吃下仙草后,他才迟钝的感知到了进阶的突破。

来不及准备,没工夫去通知鹡鸰鸟和豹妖,进阶比想象中困难。

或许是有伤,化形起来非常痛苦,疼痛伴随着修为瓦解,聚拢、扩散再凝结,这是一件需要毅力的事情,是毁灭却又重生的过程。

不知道其他妖兽化形时是不是也这样,他想。

疼痛在难挨的岁月里散去,疼痛逐渐开始退散,他终于睁开了眼。

这是一种奇特的触感,手、脚、身体,面容,柔软的皮肤,意料之中的服饰。

他一身泥泞,有些不自然走到了河边,跌跌撞撞摔进河中,一步一步走到了瀑布下。

巨大的水声在耳边炸开,他吃力地开始对自己进行清洗,顺着溜走的水流,第三次看到了那容颜。

对比起第一次的陌生,第二次的复杂,这一次,他仿佛才看到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他好像如释重负,长长吸了一口气,水流冲洗着他的身体,他忍不住将积留的灵气发散,惊起一片飞鸟。

烈日从正空投下,水珠从他发烧滴落,他闭上眼,感受着冰凉的瀑布迎头浇下,感受着太阳的余温,攥紧掌心,捏爆了符箓。

而今距离他离开极寒之地,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

**

童煊再次看见他时,第一次明白了施青颜的感受。

普通的长袍,劣质的佩剑,随意一束的长发,淡漠的眉眼却营造出出尘绝伦的气质。

这是一种独特的气质,与别人都不同,明明是一样的面容,可一眼就能看出罗庭晟和他的天差地别。

“准备好了吗?”他没有过多的废话,直奔主题,将目光投向了放置法器的石柱上。

很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了,但只是一句也足以让人断定他的身份。

童煊在旁点点头,解了结界,任由他走了过去。

男人轻轻拿起号角,指尖在上面抚摸,如同抚摸一件心爱之物。

他露出深远又困惑的神色在原地驻足良久后,才轻声问道:“吹响它,会有一百只白猿猴前来。”

一旁的灵翰皱了皱眉,但即便不解,却仍然没有打断他。

“届时我会拥有一百个不同地址的信息。”

“在其中一个信息里,隐藏着一件贵重的物品。”

他说出这些的时候,神色里带着一丝迷茫,好像这些信息,也是他刚刚才知道的。

“才想起来的?”灵翰问。

男人握住了号角,回归头与他们对视,“那是什么东西。”

“是我的东西吗?”

“是。”

童煊肯定了答案,可却又没有丝毫隐瞒,“但我却不能给你。”

“我需要你找到那件东西,再将它给我。”

他看起来很平静,似乎已经猜到了会是这个回答,“是吗....”他声音很轻,这应该不是一个疑问句,更像是他给自己的回答。

“是给她的吗?”

他问。

灵翰忍不住也看向了童煊。

男人的目光并没有放在他身上,他似乎是越过了自己,在看别人。

这让童煊不由得记起当年施青颜也问过同样的问题。

他目光坚定地,再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如同当年一样,“是。”

男人哦了一声,垂下了眼睛。

童煊忽然感觉到了时间的重叠,仿佛那一幕在倒退。

......

......

......

......

“孟极,其状如豹,而文题白身,是善伏,其血入药,内丹进补。“男人黑袍袭地,俊逸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苍白的阴冷,这是他周身未经掩饰的气质所致,他没什么表情,“内丹进补除了会滥杀妖兽外,于修士修行也并不一定有所助益,多数妖兽的内丹带着玉石俱焚的灵气,无法被人修炼化,实在是非常冒险的举动。”

童煊挑眉,“是的,所以这是禁术。”

“但孟极内丹不会反噬。”白堕平静得仿佛他不是这一物种,“修行至高阶,寻常丹药于高阶修士而言毫无用处,唯有两者可以进阶,其一便是孟极内丹。”

“若高阶修士食得孟极内丹,修为会直接进阶至少三级,若是临近渡劫的修士饮用,渡劫飞升的机会会高出三倍。”

“这些.....”童煊有些迟疑。

“现在流通市面上的竹经自然不会写这些,这是我原来在九仙圣境里看到的。”白堕垂眸,“对于高阶修士都有这样惊人的作用,保住一个低阶修士的命自然绰绰有余。”

“只可惜千年前我并不知道这些,否则也不会引出后面那些事。”

男人说着,话锋一转忽然问道:“无垠给你的丹药,够她在我渡劫失败后吃多久?”

童煊沉吟片刻,“两百年左右吧。”

他嗯了一声,“差不多了。”

话已至此,童煊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时间有些不可置信,“您是说....”

“渡劫前,我会将我的内丹封存并放置于某处,毕竟我不知道渡劫重生后的我会是以什么样的形态出现。渡劫后一定要找到我,让我亲去到渡劫失败的遗留地处寻找这颗内丹,记着,只能是我本人才可以,其他人寻不到。”

童煊好半天才消化了他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问道:“可没有内丹,怎么还能渡劫? ”

“没有内丹,还有肉身,还有人形。”白堕似乎已经预想过千千万次,他冷淡道:“孟极不同于寻常妖兽,没有内丹也能存活,只不过如果是渡劫会失败得更快一些罢了。”

他擡头,嗓音微哑,“这些都不要紧。 ”

怎么会不重要呢,会很痛苦的死去吧.....

男人看穿了他的意思,眼底带着一丝决绝的坦然,“要紧的是,我找到这颗内丹后,马上给施青颜服下。”

童煊看着他沉默片刻,犹豫着,还是开口了,“恕我直言,失去记忆重新开始的您或许并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如果是这样,要怎么办呢。”

能有一次重来成仙的机会,不管是一百年还是一千年,过去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男人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童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

……

很多年了,童煊依然记得他的话,这是一种天然的自信和愚蠢的莽撞相结合而成的矛盾,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而他眼前好像浮现出男人苍白的脸和沉重的目光,仿佛穿越时空就站在他们面前————

“不管是曾经、现在,还是将来,我都会接受。”

虚幻的记忆在面前男人擡起头时消散,再一次将童煊拉回了现实,听见他说,“好吧,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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