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消息传遍京城之时，陆妘正站在城墙上，烟紫色垂眸看着一驾不起眼的马车驶出京城。
直到马车消失在漫漫尘土中，她才缓缓收回视线，转身离开。
“去闲云楼。”
苏鹤余最近心事重重，隐约从萧怀野听了缘故，陆妘不免有些讶然，便决定往闲云楼走一趟。
“你哥哥如今离了京城，连家主令牌也交还到你手上。想来再不会发生那等意外之事了……”
苏鹤余心不在焉地应着，“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放心。”
陆妘挑了挑眉，凑近她开口，“我怎么听说，某人红鸾星动，却避而不见呢？我知道也不是拘小节的，这般躲着人家，是何缘故？”
苏鹤余瞪大眼睛，心虚地往后退了些，“谁在你面前嚼的舌头？是不是那个萧怀野在你面前胡说什么了？”
“没有的事，你少听人瞎编排。特别是那个萧怀野，嘴里可没多少真话……”
陆妘不禁失笑，“他可是我要嫁的心上人，你在我面前说这些，真是好没道理。更何况他在你与宋舒仪的事上可没撒谎，只是我不知你们二人北上定州时发生了何事，少不得要来仔细问问。可你却半点也不肯透露，这让我怎么给你出主意？”
苏鹤余讪讪耸肩，“你与他那么多年的至交，难道能保证不偏帮着他？”
“妘儿，实话与你说吧，我与宋舒仪确实有些渊源，可这点子渊源我并不想记起。他如今又成了皇帝，我更是巴不得离他远远的，平白惹一身腥，何苦来哉？”
“你若是帮着他劝我，可能想象我这么一个江湖人，进他宋舒仪后宫，做个循规蹈矩、温良端娴的妃嫔？那可算了吧，与那么多莺莺燕燕打交道，实在不是我所擅长之事。”
陆妘闻言轻叹，“鹤余，从未听你提起过从前渊源，我也并没有察觉。只是我问你这些，并不是打算强迫你有所回应，不过是想让你直视自己的心罢了。”
“我是个迟钝的，之前从未尝到过两心相悦是何滋味，也是过了许久才知道自己对萧怀野的心意。我只是怕你后知后觉，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早些言明，总好过错过。”
“我也并不想掺合到你们二人之间来，但若是你对他当真无意，便早日说清楚，及时止损，对谁都好。”
苏鹤余略扯了扯嘴角，有些怅然，抱着靠枕缓缓开口，“妘儿，你可还记得当日那位主持所言？”
“谈及我姻缘时，主持说最后究竟如何，全看我自己的选择。如今看来，不就是要我自己决定么，倒是半点不差……”
二人聊了许久，陆妘未再多劝，只让她自己好好想想。等乘了马车回府时已经入夜，她去给父母请安后才回到自己院子里。
毫无意外，屋顶又有熟客到访。清风明月，春夜送来茉莉花的香气，与陆妘鬓间那支茉莉花步摇极为相称。
陆妘笑着朝屋檐上开口，“在这儿坐多久了？”
萧怀野剑眉星目，月下更添俊逸，含笑探出头来，“也没多久，反正我在你墙头睡得才最安稳。”
朝檀和夕雾早已见怪不怪，相视一眼便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独处。
陆妘睨了他一眼，“你如今可是新晋状元郎，炙手可热的朝廷新贵，若是传出去，说你总偷偷爬小娘子的墙头，那可真是要擡不起头来了。”
萧怀野一身墨蓝云纹锦袍，系着暗红腰带，这是江湖人的衣着，并非朝臣习惯的打扮，这点他倒没什么变化。
他闻言凑上前来，歪头一笑，眼眸灿若星辰，“我从未在乎过这些议论，想你想得紧，便来看你。”
“今日去哪儿了，怎的现在才回来？”
陆妘眉心一顿，随意坐下，“不过是出去逛了逛，又去了闲云楼与鹤余聊了许久，她心思不定，我们也许久没有深谈，故而晚了些。”
萧怀野撇了撇嘴，似有些委屈，“妘儿，你一日未归，这屋檐坐得我腰都酸了，也不说给我揉揉……”
陆妘忍俊不禁，挑眉看着他，“怎么，你腰不好？”
萧怀野眸色一沉，话中隐约带着深意，“妘儿这是在担心？”
“我已经和宰辅大人说定，赐婚旨意过两日便会送到府上，等大婚之后，你再说说看，我腰好不好。”
陆妘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挑眉道，“谁答应了要嫁你？我可没同意呢，问过我父亲母亲，那也得过了我这关。”
萧怀野眼中漫上委屈之色，靠在她身边蹭了蹭，“妘儿早就答应了，可不能言而无信……”
陆妘被他挠得痒痒，不禁告饶，“好好好，真是怕了你了。”
两人闹过一阵，总算歇下。陆妘却突然想起一事，“那卷轴近来可有异动，还是要小心收好，就怕一个不慎，被有心之人抢了去，出了岔子便只有我能看见你了。”
萧怀野闻言有些沉默，将陆妘拥入怀中，许久才低声开口，“妘儿，你知道么？自入卷中，我便鲜少安眠，唯恐大梦初醒，一切皆为虚妄，更怕再也见不到你。”
陆妘嘴角扬起，“宋舒仪不日便要宣布，女子也可科举入仕，登上朝堂。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心愿，眼看就要达成。”
“你也破除心魔，愿为万世开太平，如今一切都好了，沙鸥，你可以安睡了。”
女子入仕，这是宋舒仪数年前便向陆妘允下的诺言，如今他登基后便信守承诺，陆妘自然高兴。
萧怀野依旧埋在她肩膀处，闭着眼道，“只有把你娶进门，日日醒来都能看见你，我才能安寝。”
“所以妘儿，能不能早点嫁给我，我有些等不及了……”
月上树梢，枝叶轻颤，掩映着缱绻眷恋，也似心头淡淡的愁绪，下一秒便被热闹的春花冲散，迎来无边的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