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2）
他穿戴好襕袍便迈出府门，身边的心腹快步走近，在黎巍身后低声开口，“大人之前吩咐属下查探的那位街边少年，似乎有些眉目了……”
黎巍今日情绪不佳，也不知究竟梦见了些什么，他此刻思绪不宁，可没有听这个的闲心，便摆了摆手，“散朝再说，你下去吧。”
待入宫进殿，似乎一切并无什么不同，这些年众人见了自己都要躬身见礼。唯一让自己不满的便是日渐长大的魏瑾，黄毛小儿如今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前些时日还当众驳了他的面子，真是好得很……
只是今日魏瑾上朝，似乎有些不同，步履轻快了几分，眉眼处的沉郁也淡了，时不时朝黎巍看来，目光略带讥讽。
黎巍不禁蹙眉，可是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变了？算起来那个神秘人已经许久未曾找过自己，不知可有不妥之处？
心中带着些许不安，黎巍默默听着今日奏报，直到容珏出列，沉声开口，“臣有本启奏。”
因容家父子在朝，平日并没有什么参奏，如今这个时候却站出来，难免惹人注目。魏瑾却是意料之内的样子，勾着唇角问，“不知容卿有何事启奏？”
一字一句，振聋发聩，敲在众人心头，于大殿内回音渐起，“启禀陛下，黎巍身为宰相，私通敌国，致使疆土险些落入禹国之手，实属不忠，此其罪一也。”
“身为宰相，结党营私，运送粮草不利，延误军情，此其罪二也。”
“黎巍持身不正，构陷忠良，十年前以萧家为首的世家覆灭，黎巍便是始作俑者，自此控制朝堂，架空皇权，意在动摇江山社稷，此其罪三也。”
“黎巍之罪，桩桩件件，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无法狡辩，罪不容诛，望陛下圣裁！”
一石激起千层浪，殿中众臣哗然。黎巍面色阴沉，盯着容珏冷冷开口，“容珏，你空口无凭，就想以此扰乱朝纲么？且不说我私通敌国乃无稽之谈，当年的萧家罪行昭昭，抵赖不掉，难道不该死？”
黎巍转而望向上方的魏瑾，挑眉道，“当年之事，众人皆知，更是由陛下圣心独断，亲自下旨处置。容珏口中所谓的人证物证，不知在何处？今日无端提起，只怕是包藏祸心，更像是设计构陷，不足为信。”
魏瑾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并未开口，反而擡眼扫向阶下众臣，看他们满头满脑的官司，真是可笑。
“人证物证在此，黎巍，你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那是专属于少年的清爽声线，自殿外迈步而来，一袭月白色劲装，却是他鲜少上身的颜色。碎发垂在后颈，潇洒江湖侠客的打扮，为宫殿带来山野气息。更不必说那剑眉星目的面容，让天地瞬间失色。
在他身后又跟进来几人，引得众人猜测纷纷。并无宣召，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是如何悄无声息地绕开禁中侍卫，立于殿中却闲庭信步、颇为轻松的？
黎巍的脸色在那位少年与容珏相视点头之时瞬间发白，纵横官场数十年，从未有过如此心下打鼓的时刻，“你……你是何人？”
那位被叫住的少年轻笑一声，悠悠转身看向黎巍，“黎巍，你觉得我是谁呢？”
萧怀野看着他逐渐惨败，不见血色的脸，冷冷地开口，“萧家后人，如今登上朝堂洗脱冤屈，铲除把持朝堂、勾结敌国的奸佞。黎巍，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黎巍不禁后退一步，指着他的手还在微颤，“你……你是萧家那个遗孤？”
萧怀野视线略略扫过魏瑾的脸，朝众臣开口，“小爷我萧清宁，回来了。”
萧怀野从前之所以更名，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如今恢复萧清宁的身份自然也合乎情理。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萧怀野挥了挥手，身后几人便依次上前，将黎巍一党的罪行尽数说出。
如今跪在殿中的便是当日萧怀野在北疆山谷里救下的将士，在他的证词下众人也逐渐明白过来，凌轲是如何欺上瞒下，为阻止燕州援军，与黎巍的人马里应外合，击杀众人于山谷，再次延误战机。
萧怀野踢了身侧被绑着的那人，擡起他的头，俨然就是那个叛徒，凌轲。
“黎巍派出的刺客首领也已被擒，证词在此。”
“至于粮草运送不利，那就要问问常缙，常大人了。你主管漕运，个中情由应该最清楚不过，不是么？”
常缙看了看殿中的情形，脚一软便跪了下去，可见黎巍的脸色，他也不敢认罪，就默默不言，头都快钻到袍子下头去了。
容珏也在此刻呈上一份新的证词，“自十年前血染京城起，容家便在收集证据，只望来日能重审旧案，还当年涉案之人公道，留下清白之名。数百人的证词在此，而当时构陷的始作俑者却还高居宰相之位，朝臣党附，让人如何不心寒。”
萧怀野垂眸许久，似有苍凉之色，“先帝临终托孤，嘱三位重臣辅佐新帝，黎巍不愿分权，党同伐异，诬陷家父通敌谋逆，证据寥寥，却如此草率定案。自此萧氏覆灭，容氏让权退避，任由黎巍一人坐大。不知午夜梦回之时，宰相，可有梦见过冤死的亡魂？”
几份供状人证，证据确凿，似乎都可以盖棺定论。萧怀野扫了魏瑾一眼，他才回过神来，不再一个劲地盯着萧怀野看。
“事已至此，黎巍，你还不认罪么？”
黎巍似乎听见了什么好笑的话，扬声一笑，到如今的局面，他的确是不需要再装了。
“魏瑾，你自以为长大了，可还是太天真了。就算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又如何，你以为自己坐在龙椅上就是辰国之主了？我告诉你，你能活到今日，依旧当着皇帝，皆是因为我的心意，我让你当，你才能当。”
“如今京城内外，禁军皆在我的掌控之下，你们今日想扳倒我，不妨试试。”
还有最后一章，冲冲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