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难参破(二十五)(1 / 2)
“咳!”
白帷推开归境的手,哑声问道:“他如何?”
归境把药放在腹前,回道:“他在窃蓝落下结界,没人可以进入。”
祭天大阵结束后,白帷等无人从悬空中落了下来。
谢枝连忙冲上祭坛,趁着众人没有反应,迅速把六人打包去了梁陵唯剩的窃蓝。
归境等四人只是灵力枯涸,未有内伤,并无大碍,在翌日凌晨便从昏迷中苏醒。
但宁阶与白帷却伤的极重。
尤其是宁阶,不止手臂上的骨头再次断裂,他还因过度利用魔牙以致身上的灵脉尽断。
幸好郅汝与处新来得及时,否则宁阶恐怕也跟着宓沈去了。
谢枝因要照顾伤员,安抚其他门派、恢复战后秩序的事便交给了黄承。
黄承担心有人因灵脉被废记恨梁陵,从而刺杀白帷等人,于是让伏凇等几个小辈留在剑花,以护他们几人安全。
幸运的是白帷也在两日后苏醒过来,他虽不能说话,但可以安排归境等人去处理事务。
不出黄承所料,十分之七的修士修为尽失,他们自然会对梁陵怀恨在心。
白帷之前便预想到此种情景,便把处理方法写给归境,让他以恩威并施的手段相对成功地解决了此事。
魔族那边因有郅汝稳住,倒也人界相安无事。
梁陵虽被毁了三分之二,但因事前准备,倒也利于重建。
窃蓝毕竟只是宓沈师徒两人的住宿,既放不下这么多人,也不利于疗伤。
等梁陵主峰修建好,他们便转移回到主峰。
宁阶呢,在回到主峰一月后也醒了过来。
他精神恍惚,白帷怕他出事,便让处新帮忙把他架回窃蓝。
见到窃蓝,宁阶倒是恢复了一丝清明。他把处新赶出窃蓝,不顾自己的伤落下结界,把窃蓝与外界隔离开来。
处新怕自己强行破开结界会伤到宁阶,也知宁阶需要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只好回到主峰。
然后便有了开头的对话。
白帷眉尖蹙紧:“几日了?”
归境叹了一口气道:“已有三日。”
白帷眉宇蹙得更紧:“三日?”他缓缓擡起身子,扯开锦被,想要下床,“时间过久,我亲自去看看。”
归境连忙拦下白帷道:“师兄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不宜受风。而且你也不适合去看他。”
白帷听见最后一句话,顿住了身子,原本就少有红色的脸此刻更加苍白。
逡巡,只听白帷低声道:“他恨我,应当的。”
归境把人扶到床上,把锦被轻轻披在白帷身上,道:“师兄放心吧,我已经嘱咐处新与何因,若辰时窃蓝山上的结界还未消退,他们两人便拿着伤药破开结界进去查看他的情况。”
白帷缓缓点头:“何因的确要比我合适。”话落,他阖上眼,躺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到了辰时了,”处新擡眸看了一眼天色,对着何因道,“我们该破开结界进去了。”
何因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处新见何因同意,擡手凝力就想破开宁阶落下的这道结界。
可当处新刚擡手想要劈下去时,何因却拦下他。
处新不解地看向何因。
何因却道:“不用破开结界,我知道有一条密道可以进入窃蓝山。”
处新半信半疑地放下手,跟着何因七拐八拐来到窃蓝山一旁的一个小山上。
何因擡手在一青石上催灵。
缓缓的,一个石道出现在两人面前。
何因收手敛襟,道:“进去吧。”
处新惊讶地看了何因一眼,旋即跟着何因走进这条密道。
处新环看了一眼密道四周,发现这条密道十分干净,想必是经常有人打扫。
他擡眸看向走在前面的何因,问道:“你领我从密道中走,就不怕我告诉郅汝,让他带着魔兵一举端了你们梁陵吗?”
何因未回头,他端着身子继续向前走:“你们先进入梁陵再说。”
处新摇头道:“你可真是白掌门的弟子,像他一样古板极了。”
何因没有理处新,他凝灵把前面的蜡烛点上。
处新蹦到何因一侧,“我完全可以在不伤宁阶的情况下把他落下的结界破开,这样还既省事又不会暴露你们梁陵的机密,我不懂你到底为什么要带我走这条密道。”
何因不是未见过聒噪的人,但他们一般少与自己说话,今日他还是头一次遇到像处新这般问个不停的魔。
何因瞧出处新是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绝对不会罢休,于是道:“你的确可以在不伤害宁阶的情况下破开结界,但是你却无法保证宁阶在察觉结界被破后情绪不会失控。”
处新意外地看了何因一眼。
他多少知道何因与宁阶的恩怨,本以为何因不主动去伤害他为人已经够可以的了,没想到他还蛮关心宁阶。
何因自然也看出处新的意外,但对此他不想多解释,而是继续上一个话题:“更重要的是,这条密道是处寂修的。我听说在你们两人感情极深,之前曾顺着他的路线漫步人间,想来你也应愿见一见他亲手修建的密道。”
处新惊愕,他擡手抚了一下石壁,发现上面用的是赤炎脂,人魔两界处新也就只见过他舅舅这般喜欢用赤炎脂。
处新抿了抿唇,轻声道:“听闻窃蓝曾是我舅母修行之地,这条密道想必应是我舅舅为了见舅母偷偷修建的。”
何因摇头:“你舅舅与你舅母当年彼此看对方不顺眼,当时你舅母捉弄了你舅舅,你舅舅又是一个小孩子脾气,知道你舅母在山上修炼,特意挖来方便自己装鬼吓她的。”
可惜戎宿胆子向来大,察觉动静后明白肯定是处寂过来捉弄自己,便装作未察觉,反吓了处寂一跳。
处寂当年不要宁撚跟,非要自己过来。
结果就是措不及防,被戎宿吓晕了过去。
被吓晕后,还被戎宿用灵蔓紧紧捆了起来。
戎宿趁着处寂晕过去,给他换上女子的衣服,挽上女子的发髻,扔在酒巷之中……
处新惊愕。
没想到他那威风凛凛的舅舅竟然穿过女装!
不过处新从记忆深处扒拉出处寂有些模糊的脸,发现自家舅舅那张好到极点的脸,哪怕是画上女郎状,也没有半点违和之感。
不过听闻自己这位舅母是白阑的未婚妻,因为与舅舅的感情,被白阑记恨了多年。
如今的梁陵掌门白帷也是白阑之子,据说听到这段往事也会变脸。
想到这,处新不觉再次看向何因。
白帷肯定是知道这条密道的,那他为何不把这条密道填了?
何因像是没察觉处新的目光一样,走到一处倏地住了脚步,道:“到了。”说着,凝灵推开了屏障。
一栋冰室出现在两人面前。
处新看着这真的又冷又清的冰室,心中倏地明白了些。
何因走到冰室外,从外面的花木上随手折了一枝,在上面赋上灵力。
那段还带着花的树枝便颤颤巍巍浮了起来,旋即向远处飘去。
何因道:“跟上。”
折枝在桥上便停了下来。
何因见此蹙起眉头。
处新四处看了看,也未发现宁阶的身影。他看向这支折枝问道:“它不会出问题了吧,这里哪有……”
人字没说完,就见何因变了脸色,在处新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纵身跳入了莲池。
等处新反应过来的时候,何因已经拖着宁阶从水池中跳了出来。
处新见此立马用混沌之力把宁阶与何因身上的水汽蒸干。
何因蹙眉把宁阶背在背上,对处新道:“去窃蓝阁。”
处新给两人落下挡风的结界,连忙跟了上去。
何因轻车熟路地找到宁阶的房间,他一脚踹开房门,把人放在床上。
处新把门关上,立马赶到床前。
他连忙往宁阶的额上一探,果不其然有些热劲。
何因取出药,掰开宁阶的嘴,用灵力强灌他的嘴中,喂完药这才从一旁的橱子里抱出锦被给宁阶盖上。
他对一边往宁阶体内灌着混沌之力的处新道:“他体内过虚,承受不住灵力,等他醒来再给他疗伤吧。”
处新也感觉出宁阶体内不宜接受自己的混沌之力,便收手看向何因问道:“你怎么知道他在桥下?”
虽说慢慢细想也能想到,但何因几乎立马就知道宁阶待在桥底。
之前肯定是发生过什么,这才让何因如此肯定。
何因也不瞒他:“之前,清风在桥上等了他一天一夜。宁阶如若不是待在桥底,恐怕也不会知道。而且来到窃蓝之后,他与清风再遇便是一个站在桥下水中培育着荧火莲,另一个则站在桥上。”何因敛下眉睫,轻声道:“他受了伤,定会想寻求两人记忆最暖处舔舐伤口,所以当折枝引领我们来到桥上,我立刻便知晓了宁阶定会在桥下。”
处新听到何因提到宓沈,也不由垂下眼睫。
良久,处新问道:“清风他……有没有恨过他的父母?”
何因给宁阶掖了掖被角,道:“不知。但想来应是没有恨过。”
为让自己父亲接纳宓沈,戎宿抹掉了宓沈在魔界的所有记忆,以致宓沈只有母亲抱自己来到梁陵请求戎鸣收他为弟子的记忆。
何因继续道:“他那时被师祖等人逼急了,发了脾气说若当时自己有选择,他宁愿跟着母亲飘零受苦,也不愿在梁陵当这个仙门弟子。”
处新心脏有些抽疼:“他定是在梁陵吃了不少苦头吧。”
戎鸣与白阑,一个赛一个恨宓沈,一个更比一个古板变态。宓沈落在他们两个人的手中,肯定也不会好过。
何因却道:“非是。掌门一直在护着清风,为他承担了不少惩戒。”
处新颇有些意外。
白帷继承了戎鸣与白阑的古板,而且戎鸣与白阑也应该给白帷灌了很多对宓沈不利的观点,没想到在这样条件下长成的白帷竟然会护着宓沈。
但想到宓沈说白帷是他的亲人,倒也不是那样意外。
何因吩咐处新道:“你照看一下他吧,我去向掌门禀报此事。”
说完,何因向处新行了一礼。
处新回礼道:“放心吧,我一定会照看好他。”
然后,处新给宁阶煮完桃花鸡丝粥端着来到房间时,床上已然没了人影。
处新翻天倒地把窃蓝山翻了一个遍,莲花湖甚至都快把根下的淤土给扒拉干净,就是连密道都未放过,结果还是连宁阶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找到。
处新无法,只好下山去主峰找何因,把这奇怪的事给他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