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情随事迁(1 / 2)
【第十二章】情随事迁
却说那大圣虽被唐僧逐赶,然犹思念,感叹不已。独自个凄凄惨惨,忽闻得水声聒耳,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时,原来是东洋大海潮发的声响。一见了,又想起唐僧,止不住腮边泪坠,停云住步,良久方去。至于大圣此去,如何逢故人,整家园,且按下不表。
话分两头,单说一方。却说唐僧听信狡性,纵放心猿,攀鞍上马,八戒前边开路,沙僧挑着行李西行。两月有余,是日适逾山头,逢茶舍。沙僧道:“白虎岭好生险峻,自从来处,两月不见人烟,今恒见烟火气。”长老道:“我腹中饥饿,囊中尚有碎银,行路边用些素斋罢!”八戒欣然牵马而行,笑道:“老猪早就肚饥,今日必饱于此地,过此村无此店,还不知颠簸如何哩!”师徒遂将马与行李安放林中,于那茶摊上用斋。八戒吃相不雅,实在引人侧目。长老道:“八戒,你我在此市井之中,莫将你嘴脸露出,吓了人如何?”八戒将那长嘴都埋入碗里,胡乱点头答应,却不曾收敛几分。
三藏一边劝他慢吃,自家也吃了几口素面,只觉百滋无味。三藏饮食虽不怎么挑剔,三年来也甚少真的沾染街市上的烟火。要么借了寻常人家的锅灶来,由八戒掌厨。那呆子食肠宽大,好吃喝,故而烹饪倒有讲究。即便行在山野中,有行者在,饮得是山泉,吃得是鲜果,也不见得委屈了他。可这半月来,一是长路颠簸,久处荒野,二是山高林深,不见人烟。他已许久不曾饱餐,今日倒算头一遭了。
师徒正用饭,却见一个公子从林中来,于此处茶棚停了脚。衣着打扮实在不俗,长老自幼端方,不曾侧目。八戒却已将那二人打量一番,低声道:“这般富贵人家,倒来吃些路边摊哩!家中怎愁没有山珍海味。”沙僧道:“二哥这话小气,路边摊如何?都是茶饭,是个人便吃得。行路的人,没那么多挑剔。”三藏道:“出家人莫说他人闲话,也莫揣测他人身家。为师昔日教诲,你二人是皆忘了。”
八戒沙僧不敢违逆,皆住了嘴。说话间,那二人已来了,走在头里那个身材高挑的,先开了言:“小二,同我上个冷胡突鲙,两碗槐叶冷淘,一壶葡萄酿。”那伙计忙招呼了去,环顾四周,有些歉意道:“公子,这倒不巧了,您看正是个饭点,小店都坐满了。您二位要不见嫌,寻个面善的客人一同坐罢!”
公子笑道:“这却奇,我听闻这里往东,便是白虎岭,有妖精吃人哩!你这茶摊怎么倒迎来送往,络绎不绝?”小二笑道:“那白虎岭而今不是荒冢了,前些日子几道金光纵放,将那邪门地方清理的干干净净。而今往东边赶路的人都不必绕过白虎岭,故而小店这生意也兴旺了些。”八戒沙僧面面相觑,回望三藏,见他唇色白,指尖栗,皆不敢言。须臾,闻长老道:“那白虎岭,不是有村舍人家么……”
小二闻言,便似见鬼魅。俄而微言曰:“噫!长老,你言之也不差。此处东有白虎岭,南有白狐岭。白狐岭有狐仙,青山秀水,世外桃源,信有聚落。而东界白虎岭则不然,自古便有食人之怪。前些日子有那不要命的,见山里放光,以为有宝。勘探一番,则山水皆青秀,亦不见妖孽。自那以后,行人方敢行哩!”而后几多言语,长老也不曾入耳。
那公子四处看了看,最后在三藏师徒桌前站定。对三藏行礼道:“长老,我二人长途跋涉,可能行个方便,教我夫人坐下喝碗茶么?”三藏整顿颜容,忙起身,还礼道:“桌椅尚有空闲,施主何必客气。”公子谢过了,便领身后那人坐下。长老见有女眷,慌忙起身礼让。见其落座,摘下覆面白笠。三藏不禁暗叹:“竟是个男子……”
那人身材窈窕,十指纤纤。身形样貌似女儿家一般纤丽。那公子又唤他夫人,谁成想是这般情由。三藏自觉唐突,低下头不再看他二人,只默默诵经。那公子斟了盏茶递给白衣少年,眉眼间尽是脉脉柔情。却又同三藏攀谈道:“小生姓祁名汜,这是我内人卿渊。不知长老从何处来?这等风姿,又能安然过白虎岭,实不似普通游僧。”长老道:“公子过誉了,贫僧唐三藏,从东土大唐而来。奉唐王之命,往西天拜佛求经。一路幸赖二徒护持,始得平千山,实不敢居功。”
祁汜听闻他来自东土,不由得喜道:“你是唐僧?”三藏道:“正是!”祁汜听罢,欢欢喜喜四处张望。半晌,却皱了皱眉头,不再言语。三藏虽觉得奇怪,也不曾多问。用罢了斋,便继续往西去了。
正此时,他二人点的菜品也上齐。卿渊拿了两个杯子来,将葡萄酿斟上,却道:“阿汜,你说,那圣僧…是大圣的师父么?”祁汜道:“能有几个东土的和尚去取经的?何况他相貌便如同黄风大王画像上一般无二,断然是猴子的师父不假。”卿渊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可怎么不见了大圣?难不成他不保唐僧取经了?”祁汜笑道:“他倒不至于半途而废,那泼猴性子乖滑,却也是个君子。天地皆知其弃道从佛,保唐三藏西去。若说他途中嫌苦,跑了,我却不信。”卿渊道:“真是奇怪,那大圣何故不在……其前不远,便至黑松林,那里头的东西可不好对付。”祁汜沉默良久,道:“不急,凡人足下迟,你我顷刻而及之,暗里送一程亦可!待过了黑松林,咱往花果山去,看看那猴头又弄甚么鬼!”至于他二人如何赶上三藏,暂且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