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中（1 / 2）

清明·中

江杳杳内心十分感动, 但对于裴敬之的烹饪水平，着实不是很信任。

做出来的吃食味道如何倒完全不用担心，有着江杳杳的现场指导, 即使是厨艺小白, 也能将味道做到八九不离十，最多也就是形状磕碜了些，而羊奶山药羹只需在碗中蒸熟即可，连形状都翻不了车。

真正让江杳杳担心的，是裴敬之的人身安全。

因为裴敬之坚持要全部“亲力亲为”，从添柴生火到起锅加水, 都是他自己来。从没接触过这些的裴敬之, 做起这些来，毛手毛脚，看得江杳杳那叫一个心惊胆战, 生火差点烧了衣袍, 烧水差点翻了锅炉, 好不容易把一锅水顺顺利利地烧上了，等他转过头来时，江杳杳一瞧, 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裴敬之的脸上多了一块灰扑扑的污渍，估摸着是在往灶膛里添柴火时不小心蹭上的，他自己还丝毫未察觉，看江杳杳笑得花枝乱颤, 摸不着头脑。

江杳杳捂着嘴指了指台上的水盆，裴敬之走近一瞧, 铜盆清澈水中，倒映出他这张俊朗的脸, 以及上面大大的一块灰渍。

他正要找块布擦一擦，就有一只小手拿着一块温湿的布帕贴到了他的脸上，替他把脸上的灰擦了去。

“水开了水开了，可以上锅蒸啦！”

裴敬之学着江杳杳之前蒸东西的样，在蒸屉上垫上一层蒸笼布，把切好的山药放进去蒸熟。蒸好后，取一只大勺子过来，用勺子背面将山药仔细碾压碎。

江杳杳又教裴敬之换上用来炖煮甜汤的小奶锅，将一碗新鲜羊奶倒入锅中。羊奶煮的时间不宜过长，以免破坏口感与营养成分，但又不能太短，没煮沸的话无法杀死可能潜在的细菌。

没过多久，乳白的羊奶就微微沸腾开来，小小的气泡咕噜咕噜翻滚在表层。这时将锅移开离火，待沸腾的液面恢复平静之后，再把锅子重新放回灶火上。

如此反复上三次，待最后一次沸腾之时，把碾成泥的山药拨进去搅和均匀，再淋上一勺槐花蜜，小火再煮上一分钟，使羊奶与山药充分融合煮稠。

一锅羊奶山药羹恰好装了两碗，江杳杳把其中一碗推到裴敬之面前，又被裴敬之推了回去：“我哪用得着吃这个，都留给你吃。”

“我也吃不完呀！”江杳杳哭笑不得，“再这样下去，我可是要胖成猪不可，到时候再给你生个小猪，把你的家底都给吃穷！”

不过昨天大夫来诊脉时，的确是有提醒过孕妇补养虽好，但也要注意不能过量，若是胎儿太大，生产时就更容易发生危险，裴敬之想到这里，便接过江杳杳又递回来的碗，拿起勺子吃起羹来。

这也是他第一次吃自己亲手做成的吃食，他手劲大，山药泥碾得细腻，羊奶的火候又得江杳杳把握指点，这碗羹入口软滑香浓，因江杳杳不喜太甜，槐花蜜只略放了一些，带来点槐花的清淡香气，羊奶的膻味比牛乳要重些，但口感更加浓厚，他们二人都是喜爱吃羊的，非但不反感羊奶的浓重，反而觉得香醇。

江杳杳还没吃朝食，这一碗羊奶山药羹健脾养胃，正好合适，她很快便吃了个干净，起身准备做些清明果。

裴敬之见她起身去拿她准备好的艾蒿，也放下碗勺：“我来帮你？”

“你不看书吗？”江杳杳瞥见他拿过来放在书桌上的几册书卷。

“本就是随意翻翻的杂集，不急着看完。这好像是艾蒿？”裴敬之先她一步拿起了一大捆艾蒿。

“那你就帮我把这艾蒿处理下吧。”江杳杳从这一大捆中抽出一根示范，“把上面的叶子摘下来，去掉梗，放到这只盆中，待全部摘完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多洗几遍哦。”

裴敬之听了后，抱起这捆艾蒿，拿了盆，乖乖去一边摘艾叶了。若是他的同僚下属们有幸看到这场景，定然会惊讶地张大嘴，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雷厉风行，威严端庄的裴侍郎，在家中竟是如此这般听夫人的话。

有人帮着处理艾蒿，江杳杳的工作顿时轻松不少，现在便可以去准备清明果的馅料了。

与端午的粽子相似，这清明果，也有甜口的和咸口的，甜口的馅料除了常规的豆沙和芝麻，还有奶黄和芋泥，咸口的选择就更丰富了，经典的咸蛋黄肉松必不可少，此外还有梅干菜肉末，竹笋鸡蛋，香菇腊肉，咸菜豆腐等等。

这么多的馅料，江杳杳一个人也应付不过来，便叫来了府中的几位庖厨们一起帮忙。

以老丁为首几位庖厨对于江杳杳这个当家女主人那是十分尊敬，一听江杳杳要他们帮忙，赶紧一溜烟都跑来了，比裴敬之吩咐他们还要利索。

老丁心里嘿嘿一笑，跟着江杳杳可是能学不少手艺的，能不利索嘛！

一时间，江杳杳的小厨房里挤满了人，切笋的，剁肉的，炒豆沙的，打鸡蛋的，每人手里都忙活个不停。

江杳杳本要自己也上手做，但她一拿起什么，就马上有人接了过去替她，转了一圈，发现自己只能“游手好闲”，便干脆去陪裴敬之摘艾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