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下（2 / 2）
“啊？”江杳杳本来还在担心裴敬之会不会觉得她怀了个孕人变傻了，听到他的回答，反而是自己愣住了。
“我早就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了。”裴敬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做出来的这些闻所未闻的新鲜吃食，时不时冒出来的新奇想法，与其他人，与我，与所有人都不一样。我接触过很多遥远国度来的胡人，他们的一些玩意虽然也稀罕，但你展现出来的一切，远比他们的要超然得多。”
“那你就不害怕？不怕我其实是个妖怪？”见裴敬之接受能力如此之强，江杳杳着实有些震惊。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另外世界’究竟是哪里，但你就是你，就是江杳杳，就是我认定的夫人，看人要看这里。”裴敬之抓着江杳杳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感受他胸膛中心脏的不断跳动。
“你若不是这个世上之人，那我还得感谢上天把你送到我身边，怎么会害怕呢。”裴敬之见已经走到了卧房门口，怕他们的对话被旁人听见，用嘴堵住了江杳杳想说的话，一把抱起她进了房，径直走到床前，将她小心地在床上放下。
“我在刑部，见过各种骇人听闻的案件，多得是各种肮脏之流，这世上，人心往往比牛鬼蛇神更加可怕。”他向来不对江杳杳提起这些，今天也是头一回，“如果你真是妖怪，那也是‘田螺姑娘’，做得一手好饭菜。”
又凑到江杳杳的耳边，悄悄说道：“而且，不久后还要给我生个‘小田螺’呢！”
江杳杳一把推开他，哭笑不得：“那你今天可是吃了不少子孙后代。”
玩笑归玩笑，裴敬之又恢复了正经，有些严肃地同江杳杳叮嘱道：“不过这些话只能同我说，可不能说与别人听。”
“我知道。”江杳杳将头靠到他的肩膀上，眨了眨眼睛。
*
清明假期的后几日，天空终于放了晴，和煦的春光倾洒大地，裴敬之在江杳杳的央求之下，终于答应陪她去郊外踏一踏青。
江杳杳自然是不能骑马的，裴敬之便也弃了马，陪着她一起坐马车。
“可惜了这么好的春光，不能跑马，真是太遗憾了。”江杳杳掀开帘子，脸趴在车窗上，羡慕地看着马车外骑着马尽情肆意的游人。
不过坐马车也有坐马车的好处，比如这车内的几案上，就放着几碟蜜饯，小暖炉上还烹着花茶。
江杳杳近日来对蜜饯极为喜爱，无论是酸口的山楂，还是蜜甜的香枣，以及用梅子腌制的话梅，身边总是要备上一些，时不时来上一块，唇齿生津。
她拈着一块山楂蜜饯放入口中，裴敬之贴心给她倒了盏茶润润嗓，又给自己也斟了杯，举到唇边正要喝，忽听得外边传来清脆的喊声：“阿杳！”
马车停了下来，裴敬之下了车，不一会儿，贺婉就钻了进来，同时把想跟上来的裴敬之一把拦住：“裴侍郎，你去跟郑言坐吧，我跟阿杳说说话！”
赶走了裴敬之的贺婉一脸喜气地坐到江杳杳的边上，带着几分好奇打量着江杳杳的肚子。
“别看啦，现在月份还小，看不出来呢！”江杳杳塞了块蜜饯给她，“喏，你最喜欢的杏干。”
贺婉接过江杳杳递给她的杏干，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嗯，还是熟悉的味道！”
说起来，江杳杳和贺婉也的确很久没见了。之前江杳杳一边学着打理府中各项庶务，一边还要操心自己的食肆，好不容易分店开张之事张罗完毕，江杳杳又诊出怀了孕，贺婉前段时间又有些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江杳杳，这才迟迟没有来探望过她。
“也不知道是个男孩还是女孩？”贺婉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摸了摸江杳杳的小腹。
“这哪能知道呀，不管是男孩女孩，我都喜欢。”不过江杳杳私心里，还是希望能生个乖巧的女孩儿，可以尽情地给她穿衣打扮。
“以后我们的孩子，若都是男孩，就让他们做兄弟，若都是女孩，就做好姐妹，要是一男一女嘛……就定个娃娃亲！”
“你嘴上倒是说得利索，倒是行动起来啊。”江杳杳瞥了瞥她的肚子，“不然以后可别怪我们家孩子仗着出生早个头大，欺负你家孩子！”
说笑间，两辆马车就到了目的地。
因着江杳杳怀有身孕不适合登山，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是山脚下的一家农庄，清幽僻静，还有一条小溪自门前蜿蜒而过，走进门，里头还养了不少鸡鸭，个个都肥肥胖胖的。
此时已是正午时分，虽然在马车上吃了些零嘴垫了肚子，但江杳杳现在肚子里多一张嘴吃饭，饿得很快，一闻到农庄里的饭香，肚子便咕噜噜闹了起来。
饭食是提前一天就与农庄的主人预定好的，四人进了屋落了座，桌上已摆放着几盘凉菜，都是些野菜竹笋菌菇之类的山间时令食材，江杳杳夹了一尝，清香四溢。
平日里吃多了鸡鸭鱼肉，乍一尝到这清爽的山野小菜，大家都是眼前一亮。
特别是一道凉拌的蕨菜，口感十分脆滑鲜嫩，还带着几分鲜甜，凉拌用的醋是农家自酿的米醋，酸味柔和，清爽开胃。
裴敬之起身将屋中的窗支了起来，山间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还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和几声啁啾的鸟语。
热菜很快也被呈了上来，先上来的就是一大锅炖鸡。鸡是院中养的走地鸡，吃着稻谷菜叶虫子散养长大，肉质比普通的鸡要来得紧实，吃起来也更加鲜美，炖煮的时间也比普通的鸡要来得久一些。
这一大锅炖鸡中放入了不少香菇、枸杞和红枣，还有一大把黄花菜，鸡汤浓郁醇香，鸡肉被炖煮了好长时间，轻轻一扯就轻松脱骨。裴敬之给江杳杳舀上一碗鸡汤，扯了一只鸡腿给她，江杳杳一尝，这运动量大的鸡肉口感果然不一般，最妙的还是这黄花菜，甘甜中带着一丝微酸，又释放出自然的清香，为这锅汤增色了不少。
接着又陆续上了些清炒土豆丝，腊肉炒毛豆，茄子烧豆角，红烧鲫鱼等菜，虽然用料简单，摆盘朴实，其貌不扬，端上来的其中一只盘子甚至还缺了个小角，但原汁原味的滋味，还是让大家大快朵颐，就着吃了好多大白米饭。
江杳杳埋头一顿狂吃，不能骑马的遗憾一扫而空。